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野种在线阅读 -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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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谁干的呢?复兴社,还是租界当局不堪中方压力痛下毒手?两者皆有可能。

    冯庭瓒出事后有人劝温长岭暂且避避风头,以免受到牵连。他觉得事情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并且也放不下厂子里的事,因此决定先“看看情势”,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这时祝南疆出现了,说“有人想害他”,说要“保护”他。

    他究竟知道多少呢?是不是巡捕房里传出什么风声,所以令他如此慌张。

    温长岭相信祝南疆不会伤害自己,但他不认为对方会听自己的话,冒着渎职的风险庇护其他人。且眼下事实摆在眼前,巡捕房与冯庭瓒之死脱不了干系,他甚至有可能就是那下刀之人。

    那日的对话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进展就结束了。祝南疆没有撤走温宅周围的眼线,温长岭也对冯庭瓒遇害一事缄口不提。

    几天之后,在与工友会见时他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冯庭瓒是被巡捕房秘密派人杀害的,复兴社很可能在暗中给工董局施压。

    有人问他为何这么认为,他说因为巡捕房的人似乎对冯庭瓒遇害之事了如指掌。

    这时,冯庭瓒的同窗好友阮乘志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地问他是如何得到巡捕房的消息的。

    “是祝南疆告诉你的?你还在跟他见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早看出他们会对尚卿下手!?”

    “我与祝南疆几乎没有联系,尚卿的事是我自己推测。”温长岭无奈解释,“我若能提早看出苗头,怎么可能叫他坐以待毙?”

    阮乘志五年前被祝南疆亲手抓进巡捕房,后移交给华区军警,在牢里吃尽了苦头方得以释放。当初得知温长岭认识祝南疆,他提议利用这层关系,再跟铁血杀jian团的人合作对其实施暗杀。然而工友皆反对杀jian团的政治主张,没人赞同他的意见,阮乘志因此对温长岭有所不满。

    “祝南疆……尚卿兄绝不能白死,我要叫凶手血债血偿!”

    “这事不一定是他干的。”

    “就算不是他害死尚卿,这些年我们有多少同志朋友被他逼上死路?温先生,你怎么还替这种人说话!”

    “好了乘志,温先生不是这个意思……”有人出言劝解。

    阮乘志悲愤交加,越说越是激动:“我知道你们有过交情!但这点交情比尚卿的性命还重要吗?我们走到现在,每一个脚印都是用血换来的,你现在对敌人讲旧情,你对得起死去的同志吗?!”

    “别忘了当初也是他替许静山求情,还有姜有望那次……他帮过我们很多忙。”

    “许静山本来就是被诬陷的,他根本就不该做牢!怎么,难道我们还要感谢刽子手网开一面吗?!”

    温长岭望着对方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心里是茫然的疲惫,仿佛早知道会进入这样一个死局。

    阮乘志的话,原本是他用来质问祝南疆的,现在原封不动地被扔了回来。而方才自己的那番发言也都曾是祝南疆的台词——他竟在不知不觉间用相同的话为对方开脱。

    阮乘志应该就跟当时的自己一样吧,温长岭心想,同伴遭遇迫害时的悲愤心情,大家都体会过。

    可不知怎么的,突然间他一句安慰或是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说不出,也不想说。他累了。

    关于自己跟祝南疆之间的“交情”,他早已坦然解释过无数次,只省略了其中一小部分。有人表示理解,有人提出质疑,有人觉得不如维持这层关系留以后用,也有人认为祝南疆是颗毒瘤,应该趁现在利用“交情”将它彻底铲除。

    “铲除”自然是不可能的。革命从来都不能够依靠暗杀,那跟复兴社有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他也真的不希望他出意外。

    如果祝南疆死了会怎样?

    地球照样旋转,侵略仍将继续,革命也不会停止。可是南疆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长岭从来都不能理解祝南疆的“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但日复一日,对方逐渐活成了他心上的一块rou圪塔,rou是不能挖掉的,rou被挖掉了,他也就不完整了。

    温长岭一声不吭地走出了会议室,身后是阮乘志的叫喊和众人的劝慰。

    他突然间感到无比疲倦和虚弱,对这声音,对自己,对身边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是海星满5000的加更,这章是今天的更新,下一次是周日晚上哦~

    第44章 意外事件

    半个月过去,温长岭安然无恙,复兴社似乎并没有动他的意思。祝南疆又观望了几日,终于撤走了在温宅门口的“看报人员”。

    五月初,罗占元与黄兴荣合资的三昌鸦片管理公司正式成立,开业大典在法租界康源大厦一楼举行,两位董事长亲自主持大会。法国领事阿尔邦用中文念了贺词,各界人士均有出席。

    公司的成立对祝南疆来说并不是好事。

    这三昌公司明面上说是整顿鸦片业,实际上就是垄断上海的烟土生意。凡是在租界内买卖烟土的,无论大小都要向公司提交税款和保护费,由公司统一管理并向小型烟土商分配货源。这样一来,他作为中间人赚取保护费的路子就断了。

    好在他并不在乎这点损失。自从跟了薛从淮做生意,两人投资了好几家工厂和大型商店,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尝到了做大买卖的甜头,他逐渐看不上血汗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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