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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蓦地停住手中动作,对阿渺笑了笑,问道: “就这么喜欢这只小鸟?” 他放下琴,坐到阿渺身边,拉过她的手,“手上的伤还没好,当心被啄到了。等回到宫里,哥哥让人重新做个密网的鸟笼,你再玩,嗯?” 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拎起了鸟笼,塞到案下的角落里。 离开行宫之前,他依稀听到了一些传闻,再联想到母亲这几日的郁郁寡欢、宫外日益艰难的战况,一向心思敏锐的他,心中很快便有了猜测。 可这样的猜测、以及因此而生的诸多情绪,又不敢在阿渺的面前流露出半分,唯恐让她看出端倪、空生忧惧…… 阿渺听话地点了点头,从萧劭掌中抽出手来,倚回到了靠枕上。罗绡纨绮的软枕,衬着她略带病容的瓷白小脸,让那双水氤清亮的眼眸、显得格外楚楚。 萧劭抬手触了下她的额头,“脸色还是不大好……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阿渺低垂着眼,摇了摇头。 她这几日对着程贵嫔和萧劭,只觉得开口说话都十分艰难,害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会泄露了情绪。内心深处,有种近乎自欺欺人的执念,觉得只要一直逃避着,所有的一切、都会维持从前的模样。 如果阿娘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五哥,也就不再是自己的同母哥哥。 自己对他而言,又跟六哥和萧令露他们有什么分别? 凭什么……占据他格外的爱护? 阿渺眼角一酸,小脸愈发地垂低了些。 萧劭揣测着她的心思,微微揽过她,宽慰道:“是因为安小县主走了,所以阿渺有些难过?等回了京城,哥哥去请舅父帮忙,让舅母出面、请安小县主来建业城作客,可好?” 等见到了舅父,自己也能同他商议对策,设法说服父皇,不必非得通过联姻之法、来稳固安氏的忠心! 北境生变,朝局混乱,靖远侯府对皇室而言,确实举足轻重。 可这一切,凭什么就非要靠牺牲阿渺来成全? 身畔的阿渺听五哥提到舅父,身体却是一瞬间有些发凉。 那日父皇对阿娘说的话,字字狠厉,犹在耳畔。 简简单单的一两句,那么轻描淡写的,就扼杀了五哥的所有希望…… 若他知晓了真相,会是怎样的伤心与痛苦? 还会……像眼下这般温柔关切地对待自己吗? 阿渺扭过肩头,避开萧劭的触碰,转身趴到枕头上,压住眼角溢出的泪水,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我有些不舒服了,想休息一下。” 这几日她时常如此,突然而然的,就会感到不舒服,埋头昏睡。 萧劭见状,不由得担忧起来。 御医诊治了这么久,似乎也一直没有结论,倒是上次陆澂给阿渺用过一次南疆的药露,效果最为明显…… 思及次,萧劭起身撩开车帘,将近卫召到身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庆国公世子的马车,也一同跟随着禁军返京。 趁着还未回宫,再让陆澂过来给阿渺上一次药,或许能有些起色。 第14章 被人需要的感觉 阿渺朝内侧躺着身子,偷偷抹着再也止不住的眼泪。却万万不曾料到,五哥会在这个时候,把那个庆国公世子给叫了过来。 她不敢转身。 因为一旦露面,便定然会让五哥瞧出自己的异状…… 身后的萧劭,正对进到车厢的陆澂说道:“世子不必多礼。还请像上次那样,给阿渺的伤口用些药露。” 阿渺慌张起来,扯着织锦毯半蒙着脸,瓮声道:“我不要!” 萧劭微微哂然,移到她身边,俯身哄道:“就一下子,不会很疼。哥哥陪着你。” 阿渺感觉到五哥的靠近,唯恐被他看见自己的肿眼,反手推了他一下。 “那……那五哥你不要在这里!你在的话,我反而更怕痛、更想哭……” 萧劭被阿渺猛地推了一把,不觉有几分意外,但顾及着meimei的病况,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挪开了距离,“那好,我去车外等着。” 他起身向陆澂颌了下首,撩帘出车,吩咐禁军牵了匹坐骑过来。 车厢之中,只剩下了阿渺和陆澂。 一个侧身蒙脸,一个茫然无措,彼此沉默了良久。 过了许久,陆澂开了口,略有些局促地轻声唤道: “殿……殿下?” 阿渺踌躇了半晌,抹干净泪痕,慢慢转过身坐了起来。 她低垂着眼,也不看陆澂,径直把手伸到案几上,“你快割吧!” 南疆的药露对虫毒疗效极佳,但上药的方法也比较讲究,需要很仔细地用尖头锐器、先割出一个有点像井字的刀口,然后再一点点将药露渗透进去。 这也是上次御医建议、最好由陆世子亲自来上药的原因,以免旁人搞错了步骤,影响疗效。 陆澂听见阿渺开口吩咐,遂垂首上前,跪坐到对案,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她的肌肤、慢慢揭开了缠在手上的纱布。 过了这么久,手背上的刀口早已经愈合。伤口处,除了稍微还有些红肿,并看不出有什么大的问题。 陆澂迟疑着抬起眼,看了下阿渺,这才发现小公主的眼角发红、面颊上泪痕犹在。 阿渺被他盯得窘迫起来,用另一只手迅速又抹了下脸颊,故作凶巴巴地瞪了陆澂一眼,嗓音却是极具反差的软软糯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