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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进京了 第87节

    “没事。”沈羡之摇头,只是好奇他近来怎么越发腻乎了?不过也并未挣扎,任由他牵着。

    夫妻二人到了这边,也是万事俱备,无非不过是跟过年祭祖一番,将近来状况对着一堆香火蜡烛说了一顿,烧烧纸,磕了头。

    至于那头能不能听到,哪个晓得?

    但是两个meimei说着说着,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好不难过,她劝了好一会儿,本还打算今日骑马带她们去城外游玩。

    比如与眉山,又或者雁环山。

    雁环山这个时候最是好看,山上虽然没有眉山那样有着兰草芳香,但却满是果树花团,尤其是那杏花,如今正是吞霞吐雾之时,借着这山雨朦胧雾气,宛若神仙仙境一般。

    韩先生昨日还专门去了一趟,杜司风还画了一幅工笔画。

    “别哭了,咱们这逢年过节就烧纸,那头爹娘不缺钱,咱们又过得还不错,有什么可哭的?”她听得呜呜咽咽的,好不悲惨,便伸手拉了一下。

    丁香在一旁听着,心说这话是没毛病,但怎么就觉得那样奇怪呢?便道:“三小姐四小姐只怕是想老爷夫人了。”又比不得二小姐,自小就被送出去,没什么感情,只怕见都没见过呢。

    不过也正是沈羡之自小被抱到山里,所以她说出这番话,两个meimei倒也能理解,只是这样一来,她俩就更难过了,难过二jiejie连父母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想要想念都想不起来什么样子。

    于是哭得更凶了。

    沈羡之哪里晓得她俩这后来哭,是因可怜自己的缘故,只瞧见劝不得,便出来了。

    夏侯瑾站在廊下,显然是等她,正背对着房门,仰头看着隔壁墙外伸过来的树枝,听得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朝里面探了探,“没事吧?”

    “没事,哭一哭也行,当排毒。”话音才落下,便见着破军匆匆而来。

    出了什么事?沈羡之见他那表情,不免是有些紧张起来,心里细想了一遍,上到王府政务,下到农田工坊,都想了一遍,样样运行正常,所以这是怎么了?

    破军上前与他二人行了礼,这才一脸急色说道:“六殿下,来了。”

    闻言,夫妻二人相视一眼,“这来得倒是快。”只怕是没等处理梧州的事情,就想过来了。

    沈羡之当即上前搀扶着夏侯瑾,毕竟他是带病之身嘛,等到了大厅这边,刚推门进去,入目沈羡之便看到一抹刺目的猩红色。

    还没看清楚那坐上之人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就听得对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阿瑾哥这还活着啊?”

    他居高临下,大大方方地坐在那主位上,跷着二郎腿,手里戏耍着茶盅,若非不是这张狷狂邪魅,以及那双带着几分阴柔的狭长凤眼,真比言巽还要像是个活脱脱的纨绔。

    沈羡之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觉得还是夏侯瑾更好看些。

    夏侯瑾就在靠门边的椅子上随意坐下来,“还死不了。”随即话锋一转,眼色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倒是你,这梧州的案子如何?”

    夏侯绯月听到这话,也看到夏侯瑾的幸灾乐祸了,但好像也没有多生气,只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如不如何又如何?还不是看碟下菜。”真是好差事,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来。一面朝着夏侯瑾身边坐着的沈羡之看过去,“这便是王嫂么?听说十六上次在宫门口,被你头上的簪子晃得险些摔了马。”

    说起此事,他忽然笑起来,好像是错过了什么精彩一般,满脸的遗憾。

    “正是那样,你才不该来此。”便是要来,也要先将梧州的事情处理好。

    听得夏侯瑾又提起这梧州的案子,夏侯绯月满是不悦,“哼,你从小就见不得我过得一天好,如今还是一样。”说着忽然起身,故作一副很随意的样子问:“小白呢?”只是这目光不经意地一瞟,落到沈羡之的身上,脸色倏然一遍,顿时暴怒起来,“你们,你们居然这样对小白?”

    当下气得也不多做停留,快速地从厅中出去。

    沈羡之莫名其妙,看着扬长而去,忽然变得暴怒的夏侯绯月,忍不住指了指夏侯瑾的头:“他这里,是不是有毛病?”

    “脾气是古怪了些,但病倒不至于。”不过夏侯瑾也疑惑,他怎么忽然就生气起来?终究是有些不放心,只让破军跟去看这些。

    哪里晓得这夏侯绯月见着他追来,忽然顿住脚步,“你方才不是与我说,你家王爷王妃对小白很好吗?这就是很好?”

    破军忽然被他揪住了衣领,碍于对方这尊贵之躯,他还也不能还手,“是不错啊。”按理说,白莲心也不过是原来王府长史家的姑娘,和他们这些护卫是一样的。

    可是他看到王妃拉着白莲心的手亲昵地说话,还不止一次,就只差没认下做干meimei了。王爷可没这样对他们,所以这还不好么?

    最多就是拍怕肩膀吧……

    更何况,好多重要差事,王妃都愿意交给白莲心,这要不是看重她信任她,能让她去办么?

    可夏侯绯月怒极而笑,愤愤地松开一脸懵的破军,“呵,好?这种粗活都让她来做?”这么大个王府,破是破了些,但人那么多,就连个裁缝连个绣娘都没有么?衣服还要小白来做?

    小白那蠢货,一向最傻。

    其实白莲心不傻,她若傻,不可能将沈芸之的出嫁之事办得那样漂亮,连见过大风大浪的杜夫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只是惋惜她的出身,不然自己必然说回家里去给小侄儿做媳妇。

    只是夏侯绯月已经很多年不曾见过白莲心了,即便是见过,也只是远远瞥见一眼罢了,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她满脸鼻涕眼泪地跟在自己身后喊着jiejie。

    不过十六岁那年,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死皮赖脸到夏侯瑾面前蹭了好久,白莲心给他做了一件衣裳。

    他认得那熟悉的针脚。

    刚看到沈羡之,一眼就认出她身上的衣裳,肯定是出自小白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破军看着如此气急败坏的夏侯绯月,实在是搞不清楚这位殿下心里怎么想的,心想那叫什么粗活?真正的粗活不是得脱下裙子,穿上裤子挽起裤脚下地里去么?

    这时节,正好地里的庄稼才刚种下冒了芽。

    和庄稼一起冒芽的还有那些杂草,所以这第一季除草也马上要开始了。这会儿就等着施肥呢。

    对了,施肥也是力气活,各种粪便发酵掺了水,按着一定的比例去抛洒在庄稼上面,这样才能让庄稼长得更好些。

    不过这些天都在下雨,都说这春雨贵如油,所以只怕过了这清明雨,就要开始施肥了。

    他心里想着,也难得去管夏侯绯月了,只见他在这王府里像是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很是担心他跑到后院去,那边沈家的小姐们这会儿虽没在院子里,但终究是人家住的地方,又都是女眷,到底不好,便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六殿下,您找什么?”

    “小白在哪里呢?”夏侯绯月却在心里将这破军骂了个遍儿,只觉得他半点不机灵,难道看不出连自己在找小白么?还要自己主动说出来。

    破军这才恍然大悟,“不巧,她今天也随着琢玉他们出去了。”

    “下着雨呢,能去哪里?”夏侯绯月不信,认为破军骗自己。

    但今儿不是清明么?能去哪里,当然是去那小宝相寺里祭拜。第五兆恒在那里给第五家的人设了牌位,他们便都随着琢玉去了。

    “小宝相寺。”破军回着,见对方忽然顿住脚步,不由得有些疑惑,“您不会是要过去吧?”

    夏侯绯月就是要去,而且还要骑马,不过被破军给硬生生拦住了,“六殿下,这城中无重要之事,是不可以骑快马的。”

    夏侯绯月本想搬出自己的身份,但一想到这里终究不是京城,而且这一眼望去,崭新的街道上人行来往,的确不见什么车马,这才作罢,“那你与我去。”

    小宝相寺依山而建,从山下一直到山顶,那专门供香客们烧香的大雄宝殿,便在山顶上,至于第五兆恒,则在半山腰敲钟。

    而这会儿白莲心早就已经祭拜完了父母亲,心里无所求,只求往后王妃样样好,这西南也能一直这样安宁与世无争。

    便与鲁嬷嬷在寺里游玩等他们。

    这小宝相寺除了山下大门口那几株老银杏树之外,其他地方多是两人合抱的老杏树,如今在这清明时节杏花烟雨,自有一派别处没有的绮丽风景。

    两人一起站在那老杏树下,仰头朝着云雾缭绕的山巅看去,依稀能见着那薄雾里隐约有着飞檐高塔,还有几抹胭脂一般的杏花红。就连鲁嬷嬷这样粗糙人,也忍不住叹一声,“这西南哪里不好,怎传了出去,就成了那样的不毛之地?”

    白莲心今日穿的轻便,只见着这烟雨朦胧,沿着旁边还有一条小道通往山上去,依稀能看到树下的野蕨冒芽,这个时候正是最嫩最鲜的时候,“上次听王妃说,她以前在山里,这个时节最喜欢的便是山里的野生蕨菜,我们去采一些。”

    鲁嬷嬷难得有几分赏景的好兴致,听到她一提王妃,好心情荡然无存,“不是我嘴碎喜欢说你,你说你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天天就知道王妃。”不过那蕨菜这个时候的确味道好,所以她还是拿了原本装着香烛上来的篮子跟了过去。

    下着细雨,山路到底是有些湿滑,不过好在这小道上的石板也才新铺上的,上面为了防止冬天下了霜花湿滑,所以用凿子凿出了一道道凿痕,以此来加深鞋底的摩擦。

    所以其实也不必太担心,所以她走在前面,尤其是见着满地的蕨菜,就看得心花怒放,爱不释手,哪里还顾得上鲁嬷嬷。

    当鲁嬷嬷不见了她的身影,心急如焚之际,从前面杳杳小道望去,一眼不见人影,急得大喊了几声。

    没喊来白莲心,倒是把夏侯瑾和沈羡之给召唤了出来,看到他二人不免是有些惊讶,“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来了?”

    话说两人因那夏侯绯月气冲冲走后,便合计着也来这小宝相寺看看。

    他们说来就来,所以当那夏侯绯月在府里转悠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过来了。

    刚询问得琢玉他们在何处,正要去,便听到鲁嬷嬷焦急的声音,问了庙里的小沙弥,方晓得白莲心带着鲁嬷嬷沿着往山上去的小道采蕨菜去了。

    这小宝相寺还没完全修葺好,所以也是担心白莲心出事,夫妻二人便过来了。

    听着鲁嬷嬷说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夫妻二人便沿着小道寻过去。

    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在寻常人之外,所以很快就发现白莲心在树林里的一株老桦树上。

    上不去,下不来,动作僵硬又诡异,四肢紧抱着那树杆,好不可怜。

    沈羡之见了,脚尖一点,轻轻松松便犹如鸿雁一般飞跃起来,一把搂住她的小腰,将人给带下来了。

    白莲心此刻脸色还一片苍白,当时只顾着那桦树上的几朵平菇,兴致冲冲地爬上去,却发现根本够不着,想要下来吧,又不敢,于是就这样攀在那里,也不敢大声呼救,到底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全神贯注稳住身形,怕自己落下来砸了个半死,因此也没留意到沈羡之和夏侯瑾寻过来。

    这会儿看到救自己的是沈羡之,心中又惊又喜,眼泪花一并流了出来,“王妃,我以为再也见不着王妃了。”说着,扑在她怀里哭起来,只是随后发现她穿的是自己给做的衣裳,方才的害怕一消而散,抬头朝沈羡之看去,“王妃怎么来了?”

    沈羡之扶稳了她,拿手绢给她擦了擦手,“与王爷一起来,听到鲁嬷嬷找你,便寻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不是采蕨菜么?怎爬树上去了?”一面说着,抬头看到了桦树上的几朵平菇,“你这里等我。”

    倏然起身,随后又落到白莲心跟前,“要这个吗?”她手里此刻正多了几朵平菇。

    白莲心眼眶里的泪花还没完全擦去,如今看到这几朵平菇,高兴地笑起来,满脸的娇俏,从沈羡之手里接过,犹如获至宝一般,“谢谢王妃。”

    夏侯瑾的病重人设不允许他刚才救人,更何况男女有别,沈羡之有这个能力,也用不着他。

    所以他就在上面等。

    可是这人也救了,怎么二人还不上来?他站在里,虽看不到沈羡之的表情,但却将白莲心在沈羡之面前那副小女儿家的情态看得个真切,那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

    夏侯瑾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好像隐隐约约就明白了夏侯绯月忽然莫名其妙生气了。

    沈羡之身上穿的,是小白给她做的新衣裳,这样一想,好像夏侯绯月生气也不能算是莫名其妙。

    “快些上来吧。”因为他忽然也有些生气起来,但他不是个喜形于色之人,因此并未表露出半点不悦。

    听到夏侯瑾的呼声,沈羡之这才伸手去扶白莲心,“我扶你上去。”

    “不用,王妃给我拿着这个。”白莲心将手里的平菇递给她,转身朝着一旁的老松树下走过去,捡起地上码得整整齐齐蕨菜,冲她嫣然一笑:“走吧。”

    两人欢声笑语地走上来,夏侯瑾看着这一幕,心说沈羡之跟自己的时候,还没笑得这样开心呢!见着二人上来,伸手将她二人手里的东西都接过来,“我拿着吧。”

    不过这个时候鲁嬷嬷这个时候已经赶过来了,看着白莲心收获良多,忙将篮子给递上去,“姑娘跑到哪里去了,好叫我这里担心。”

    “没事,走得远些了。”她并未提起自己爬树一事,怕鲁嬷嬷回头又要给自己长篇大论讲道理,女子做不得这样粗鲁的事情。

    东西给了鲁嬷嬷,她顺理成章和沈羡之挨在一起。

    沈羡之却忽然被身后的夏侯瑾捉住了手。

    “怎么了?”沈羡之一脸疑惑地回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和白莲心的谈笑风生,将他这个王爷给冷落了,反而因他这举动而莫名其妙。

    倒是白莲心对于这些事情,心思玲珑些,一下就猜到了七八分,便主动朝沈羡之福了一礼,“我与嬷嬷再去另一条小道看看。”说着,和鲁嬷嬷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