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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东西都放好了之后,宁南嘉弯腰去查看宋知薇的伤势,好在她的脚腕只是红肿了一点,看上去伤得并不是很严重,稍稍松了一口气之余,他问:“奶奶,谁吵架了?” 提起这事儿,宋知薇似乎也觉得特别糟心,“还有谁,不就是隔壁老孙头跟他的小孙子呗,今天吵得太凶了,你孙爷爷差点儿就把他那根拐杖给打断了,救护车刚刚来,元宝浑身都是血,看上去太吓人了。” 元宝是隔壁老孙头的小孙子孙元的小名,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老孙头几乎是从小宠他宠到大的,所以孙元非常调皮,今年高三了成绩还吊车尾,成天不务正业。 这两年来老孙头和他吵得尤其是凶,但是打断拐杖又叫救护车的,还真是头一回,是以宁南嘉不免有些奇怪, “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起今晚的事情,宁傅原也有些心情复杂,“唉,总之就是说来话长,学校老师打电话来,说元宝谈朋友了,老孙头气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人领回家之后说了没几句就动手了。” 高三的孩子,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恋爱行为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据宁南嘉所知,老孙头也不是那种一提早恋就急眼的长辈,更何况还是被他当心肝宝宝来疼的小孙子,正疑惑之际,宋知薇就叹息着说话了,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老孙头,换做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孙子不学无术在学校跟男人厮混,没被活活气死就算好的了。” 像是有把被火烧得灼烫的铁烙猛地压在了他的心上,宁南嘉脸色微微一白,还没说话,宁傅原就接着宋知薇的话说了一句, “好好的女娃娃不喜欢,喜欢男娃娃,也不知道老孙头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低低叹息了一声之后,宁傅原将拧紧了盖子跌打药酒朝宁南嘉递了过去,示意他放好,手举起来了很久都没有被接过去。 他一抬头,就看见宁南嘉垂着脑袋站在灯影里,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他一连喊了两声,宁南嘉才回过神,然后接过了药酒去放好。 宋知薇虽然伤得不严重,但是因为年纪大了,多多少少都怕会引发其他的后遗症,所以宁傅原让宁南嘉帮忙上网预约一下明天上午市医院的专家号,顺便去做个身体检查。 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宁南嘉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了好一会儿神,才从抽屉里翻出去年淘汰的旧手机,里面还有小半年的话费没有用完,他充好电开了机,就给费一柏打了个电话过去。 将近深夜十二点的时间,电话响了十几秒以后,费一柏就接了,懒洋洋的调子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倦意,“怎么了嘉哥,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他刚问了一句,宁南嘉就听见他对着那边的人说了句话, “钟巘你给我站住,快点把桌上的药吃了,带病工作我都不说你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一天到晚逞什么能?快吃了,别等一会儿又嫌我老说你。” 看似生气斥责的声音里,藏匿着掩饰不住的亲密感和关心。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一些关于费一柏和钟巘相处的细节,此刻都被一寸寸了放大在宁南嘉脑海里一一掠过。 那头的费一柏像是找了个相对安静一点的地方,大概是阳台,宁南嘉听见了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许久听不见宁南嘉回应的声音,费一柏有些疑惑地低低喊了一声,“嘉哥,你还在吗?” 思绪顺着这一声“嘉哥”回到了正轨,宁南嘉抬手盖了盖眼睛,神情略微有些疲倦地应了一声,“舅舅,我在。” 乍一听到“舅舅”两个字,费一柏怔然了一瞬,尔后微微收起了几分调笑的心思,放缓了声音问他, “好久没有听到这么亲亲热热又尊敬的称呼了,怎么?遇到人生难题了?” 宁南嘉没有否认,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道:“你们,多久了?” 虽然是个没头没尾又没有中心思想的问题,但是费一柏还是听明白了,略微愣了一下之后,他“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跟你家小同学问的问题一样?” 他话音落下很久,宁南嘉都没有回话,挂着电话烧着话费不说话,不像是他这个很有个性的大外甥会做的事情,脑子迅速运转了一下,费一柏就想明白了, “他跟你说了?” 这句话可以表达的意思有很多个,但是千千万万个意思里,宁南嘉读明白了费一柏的意思,或者说,现在他脑子里就只有这件事情。 “心情很复杂?” 宁南嘉不知道怎么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有经验,听着大外甥有些消沉的声音,费一柏忍不住以过来人的身份侃侃而谈起来, “这有什么,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钟巘的时候,内心活动可比你丰富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南嘉想要反驳的意思,他接着道: “诶,别想跟我比,你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处男,我跟你不一样,我毛还没长齐就背着家长跟女孩子拉小手了。” 仿佛是因为说起了丢人的事情,又或许是怕被钟巘听见,费一柏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从小到大我都是泡在女人堆里的,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谈过的女朋友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我震惊得都恨不得剁diao冷静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