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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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瓷器被摔碎了。陶嘉担心出了事,慌忙就要插钥匙开门,却听里面又响起了汪美丽的声音。 汪美丽的声音又尖又细,而且状态明显不对劲,似乎在愤怒。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早跟你离婚了! 陶嘉的脸色蓦地煞白。这句话他太熟悉了,上一世,这话他不知听了多少次,有从汪美丽嘴里说出的,也有从陶建国嘴里出来的。钥匙插进了锁眼,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转动,陶嘉就保持着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捏着钥匙的姿势僵立在了原地。 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这次是陶建国的声音。他的声音状态比汪美丽正常,却也能听出隐忍的怒意。他也提高了音量,说:你以为我不是吗?我早就受够你了! 受不了就离婚啊!是我求着你不让你离的吗? 之后的争吵陶嘉没敢再听下去,钥匙都没拔便扭头离开了。 重新出了小区,陶嘉没地方可去,就抱着书包坐在花坛边发呆。他以为,这一世,他终于能家庭和睦了,却不想这一切依然只是镜花水月。 可能自己注定不能有个完整的家吧,陶嘉苦笑。过生日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心里又闷又烦躁,急需找个发泄口。 摸了摸兜里的钱,陶嘉起身进了旁边的超市买了包烟。 老板看他还穿着校服,没有马上给他,而是谨慎地询问:给你爸买的? 陶嘉现在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就顺势承认了。 老板这才从柜台里拿了一包。 陶嘉付了钱,伸手接过,又跟老板说:顺便送个火机呗。 老板失笑,又拿了个打火机递过去,道:看来平时没少看你爸买啊。 陶嘉嗯了一声,扯了下嘴角,说:我爸老烟民了,我这属于耳濡目染。其实陶建国不抽烟,老烟民说的是他自己。 老板哈哈大笑,笑完还好心地叮嘱了一句:让你爸少抽,吸烟有害健康。 陶嘉也顺嘴回了一句:知道有害你还卖。 老板摆摆手:嗨,这不为了生机嘛,迫不得已。 陶嘉心情不佳敷衍地聊了几句就拿着烟离开了。又回到了那个花坛,他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点燃后抽了一口。这副身体是第一次接触烟,刚抽了一口就受不住刺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陶嘉眼泪都出来了,可心情畅快了不少,于是等咳嗽停止了便继续抽第二口。 烦心事太多,陶嘉现在不欲去想,便把思绪放空了只专心抽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他的周身也变得烟雾缭绕。陶嘉掐灭烟屁股,又拿出一根新的点燃,刚抽了一口,就听郑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坐这里干什么? 咳咳咳咳咳,这次的咳嗽不是因为香烟,而是被郑钦吓去了。 陶嘉跟见了鬼似地惊恐地看着郑钦,见他的视线落在指间的香烟上迅速把手背在了身后,强装镇定地问他:你放学啦? 郑钦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地说:别藏了,后脑还冒着烟呢。 陶嘉干笑一声,讪讪地把手从身后拿出来,却也不敢再抽,就夹在两只间任由火星燃烧。而他则垂下了头等着被郑钦教育。 可是郑钦并没有骂他,只是语气如常地问了他一句:怎么不回家?不是说跟家人出去吃饭吗? 陶嘉不想让郑钦知道他家的那些事,便含糊带过:嗯,他们有点事,吃饭取消了。 郑钦也没再问,在他旁边坐下。 陶嘉挑眉一笑:你不是有洁癖嘛,怎么还坐得下去? 郑钦不答反问:心情不好? 算是吧。陶嘉抖了抖烟灰,又故意在郑钦眼前晃了晃,问,不说两句? 郑钦问:说什么? 当然是我抽烟啊,我以为你看到会批评我几句。 你成年了。 陶嘉笑笑:原来你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刻板嘛。 郑钦不置可否,又问他:烟,还有吗? 陶嘉警觉:你也要抽? 郑钦点头。 陶嘉一口拒绝:不行,你不能抽。 郑钦道:我也成年了。 陶嘉拼命摇头,顺便捂紧了装烟的口袋,一脸严肃地说:管你成不成年就是不行! 为什么? 你见过哪个好学生抽烟的?陶嘉问。 所以你给自己的定位是坏学生? 这一世的陶嘉安分守己,成绩优异确实跟坏学生搭不上边,所以略有些心虚地说,反正肯定比你坏。 郑钦不以为然,却一再坚持要烟。陶嘉此时的大脑被尼古丁侵蚀地有些不清醒,再加上心事重重,渐渐地恶向胆边生。 他扭过头噙着坏笑问郑钦:真的想抽? 嗯。 陶嘉又看了郑钦一眼,随后捏着香烟深吸一大口,含在嘴里并不急着吐出。突然扭着身子凑过去,紧闭的双唇准确地贴上了郑钦的,下一秒又如山匪一般强势撬开了他的双唇,将嘴里的烟尽数渡了过去。 因为上身紧贴,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郑钦的身子有一瞬微僵。陶嘉有些得意,同时心情有些激动,好不容易亲到人不舍得就这么离开,又见郑钦好像不怎么抗拒的样子,索性破罐破摔,壮着胆子把舌头也伸了过去。 死就死吧。 反正人生够悲催了,不在乎再多添一样! 陶嘉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用这种方式告白。他已经做好了被郑钦推开甚至暴揍一顿的准备,却不想非但没被推开反而被抱住了。 郑钦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后脑勺,用极快的速度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带着烟味的亲吻。 陶嘉的大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可双手已经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慢慢地闭上了眼。 一吻过后,唇分。 陶嘉睁开眼,定定看着郑钦。郑钦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柔情。他轻轻抚摸着陶嘉的后颈,动作很温柔。 陶嘉舔了舔微微发烫的唇,哑声道:郑钦,要不要再抽一口? 好。 第四十一章 身高 陶嘉坐在椅子上,身子不安分地扭来扭去,不断地制造出细小的噪声。 郑钦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书,不为所动。直到陶嘉身下的那张椅子都快被他磨出个坑了,郑钦才翻了页书,头也不抬地说:专心。 陶嘉见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终于停了下来。他拖着椅子一蹭一蹭地贴过去,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衣摆一角轻轻拽了拽。 郑钦呐,声音不自觉就变得软了吧唧,有撒娇的嫌疑。陶嘉见郑钦没有排斥他的的靠近又大的胆子用指腹摸了摸他的手指,一触即离,又腆着脸摆出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说:我专心不下来。 郑钦总算把视线从书上挪到了他的脸上,看着几乎要怼到他脸上的那张脸,他微愣几秒,往后仰了几公分。 陶嘉不敢置信,瞪大着眼悲愤控诉:你躲了!你居然还往后躲了! 郑钦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条件反射。 陶嘉还是很不高兴,撅着嘴又把脸凑了过去:我们是在谈恋爱没错吧? 郑钦虽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图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有了官方盖章,陶嘉总算高兴了一些,又靠过去一些,与他肩并肩不留一丝缝隙地坐着。 可是我觉得我们的相处模式完全没变化啊。还是如往常一般一起上学放学,周末坐在一起补习。距离陶嘉的生日也过去快半个月了,可是除了那晚的两个吻,这么久以来再没有过任何亲密举动,就连手都没牵过。陶嘉经常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其实那天晚上郑钦根本没出现过吧,可是自那天之后郑钦对他的态度确实比以前柔软了许多,这个事实又不可否认。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所以今天才会壮着胆把这事挑破。 郑钦知道他的忧虑,但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反手握住陶嘉的指尖,轻轻捏了捏,说:不是你说的吗,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陶嘉真想给曾经少不更事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他有些绝望:所以,还要等到毕业我们才能跟正常情侣一样? 郑钦拍拍他的脑袋,问他:你想追求长远利益还是只想享受当下? 陶嘉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更清楚,等高中毕业了他们就再不可能想现在这样朝夕相处了。毕竟郑钦以后肯定是要上清北这些顶尖名校的,而他也心知肚明,即便外挂再牛批自己也不可能考上这两所学校的。所以他格外珍惜最后半年的时间。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拧着眉闷闷不乐道:可我担心毕业之后我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说不定还会异地恋呢。 郑钦问他:不想跟我上同一所学校? 陶嘉摆摆手,自嘲道:别闹了,这哪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郑钦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专心学习就好,我们顺其自然。 陶嘉点点头,看着他,语气很认真的说:郑钦,我真的很想跟你上同一所学校。 嗯,我知道,郑钦在他唇上轻轻一碰,温柔宽慰,一切有我。 一个蜻蜓点水的问就让陶嘉忘却了所有烦恼,心里甜滋滋的,他最擅长打蛇随棍上,所以亲了一下之后又嘟起了嘴:再亲一下。 闭着眼睛的他没看到郑钦在亲上来的时候脸上眼里都是带着笑的。 时光飞梭,很快就到了寒假。 这个寒假郑钦他们这些高三的学生只放十天,所以陶嘉已经躺在家里舒舒服服打游戏的时候,郑钦还得继续留在学校学习。陶嘉不是没想过去学校见他,只是人多眼杂他不想太高调。 他跟郑钦在一起的事,他们没告诉任何人,就连最亲近的季栩明楠都没说。倒也不是担心他们会接受不了,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陶嘉回U市的那天郑钦刚放假。只是他是上午的飞机,所以没能见面就走了。 自从撞见父母吵架之后,陶嘉明显感觉到夫妻俩之间的气氛变了。这一个月来,他们两个的对话明显少了许多,虽然在陶嘉面前依然努力装作正常,但陶嘉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两人之间往日的亲密恩爱。貌合神离的样子像极了前一世。 陶嘉每每见到父母俩这样就说不出的郁闷,可是夫妻俩不想让他知道,他只能装做一无所知的样子。他也很纳闷,明明几个月前,夫妻俩看着还挺恩爱和谐的,怎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变成如今这般田地了。照这样看来,离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陶嘉叹了口气,一想到离婚就一肚子的忧愁,可心情挺平静,全然没有上一次知道这事后的激动和愤怒。或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了,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亦或许是因为这一次身边有了郑钦的缘故。 回到U市的家,陶嘉第一时间给郑钦发了个消息。虽然那时候郑钦还在上课,但还是第一时间回复了。陶嘉笑得牙不见眼,捧着手机将回复来回翻看了好几遍。 这个新年因为没有郑钦在身边变得无比无聊,就连压岁钱也没了吸引力。年初四的时候陶嘉就催着父母回去了。因为郑钦他们年初六就要开学了,初四回去,他们还能见个面。 回到南城已经是初五的凌晨了。夜深人静,陶嘉虽然见郑钦心切却也明白时间太晚,所以改为发消息了。 他的本意只是想告诉他一声自己回来了,顺便道个晚安,谁知五分钟后,郑钦回复了。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那时候陶嘉已经躺在床上了,看到这则信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换,套上外套就出门了。 平时觉得速度挺快的电梯今天却变得格外慢,等了又等也不见电梯下来,陶嘉没了耐心,舍弃了电梯改走楼梯。 九层楼梯陶嘉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等他跑到一楼时,腿已经有些软了,呼吸也乱了,撑着膝盖先在楼道里调整了会儿呼吸。 他走出楼,屋外一片漆黑,也没看到郑钦的身影,正准备去外面找人,一只手从斜里伸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也把他带入了黑暗中。 后背抵到了坚硬的墙上,面前站了人,但是这里光线昏暗,他看不清楚面容。 郑钦?陶嘉试探地出声。 对方没有出声,直接用行动给出了回答。 郑钦吻上来的一刹那,陶嘉已经伸手回抱住了他,仰起了头。 许久,郑钦离开,后退了半步。陶嘉也睁开了眼睛,把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嘿嘿傻笑。郑钦难得没有嘲笑他,只是静静地抱着。 郑钦,我不在的日子你是不是也很想我? 嗯。 郑钦很少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即便是对于陶嘉,他也从不说喜欢,他总是把喜欢化作具体行动。所以,能听他亲口承认想自己 ,陶嘉别提多开心了,美滋滋地又抱紧了他,可抱了没一会儿,他又皱起了眉,摸了摸郑钦的衣服。 郑钦抓住陶嘉的手说:别乱动。 陶嘉不听,挣脱出双手后又把他拉到了亮处,这才看清楚,郑钦居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陶嘉绷着脸数落男朋友,手上也没闲着,拉下外套拉链露出毛绒绒的灰色卡通睡衣,敞着外套把郑钦也包了进去。 郑钦由着陶嘉把自己抱进怀里,也虚心接受了他的批评教育,全程没反驳一个字,就安安静静听着,嘴上还挂着一个淡淡的笑。 陶嘉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郑钦,尽管效果并不显著。本来他还想跟郑钦再腻歪腻歪的,但是现在,他只想赶紧把人赶回家。 恋爱什么时候都能谈,要是把人冻坏了自己可就要心疼了。 郑钦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现在确实已经挺晚了。 离开前,陶嘉又把他拉住了,说:要不我的外套你先穿走?反正我坐电梯,十几秒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