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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郢问道:“此毒若是发作,会有什么症状?” 那神医抚须沉吟道:“此毒每隔一个月发作一次,越是靠近那时候,越可能会浑身无力,头晕目眩,或是呕吐发热,神志不清,这些都无甚定律……只是等到真正发作的那一日,便极有可能心智失控,发狂伤人。” 章郢缄默不语。 神医看他神色阴寒,似是十分担忧,又迟疑道:“不过……此毒并不致死,若能捱过那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后来的话,章郢已无瑕去细听。 果然这么多年,都是宫里的那一位,在不断地给她下毒,控制她,利用她,世人传言长宁公主残暴好杀人,也不过是迫不得已而已。 章郢那一瞬间,心里只弥漫着滔天杀意,只想将长安城里的那个皇帝抓来,挫骨扬灰,方解他心头之恨。 可他又立刻听到了青钰的低咳声。 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负手走出了屏风,说着那些话儿,来讨她欢心。 她只字不提她的病。 他便也不提。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既然短短一日之内, 便出乎意料地解决了王爷王妃那儿的难题, 往后几日,青钰便安心休养, 每日用大补的汤药温养着身子。 章郢不放心青钰,除了将自己的亲卫给了她之外, 又将宗临派到了她的身边,毕竟宗临和青钰更熟一些, 有他陪着青钰, 两人也能时常说说话。 章郢便连夜回了刺史衙门,再次提审高慎。 高慎仍旧被吊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自青钰最后一次审问他之后,他便被人上了药,好好在这里养着伤, 免得他死得太快,下回审问的时候没了意思。 这日,章郢来势汹汹,刑具悉数备上,高慎望着面色阴鸷的章郢,笑了笑, 哑声道:“……该说的, 我都已经告诉公主了, 怎么?她没告诉你么?你们不是盟友吗?” 章郢身后的谢定琰吃了一惊, 失声道:“你告诉她了?!” 什么时候的事?长宁来过这里?还审问过高慎? 谢定琰抬头, 看了一眼章郢的背影, 很快就冷静下来——很显然,肯定是世子做的。可他想不通,若是长宁将一切都审问出来了,怎么还留着高慎的性命?难道她没告诉世子么? 章郢却没理会谢定琰,只负手而立,望着高慎,语气阴寒,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你知道长宁的病。” 他用的陈述的语气,十分笃定,高慎微微一愣,随即轻嘲道:“对,她这病只有陛下才有解药,所以她为了自己,也会选择向陛下投诚。” 章郢身后的谢定琰却皱起了眉。 章郢眉峰不动,冷淡道:“时间来不及,就算她打算向陛下投诚,这几日毒发,也没有机会,所以,你就算没有全部的解药,也会有办法压住她暂时性的毒发,是不是?” 高慎垂着眼睑,好似没听见一般,并未承认,也未否认。 章郢一步步上前,俯身在高慎耳边道:“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一命,放你回长安。” 高慎冷笑,自是不信:“在世人眼里,我早就死了,我根本回不去了。” 章郢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将一切告诉长宁,是想让她做什么吧?她若当真毒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高大人只想着不让我得逞,可让我找到解药,对你的计划并无影响,不是么?” 高慎一时摸不透他,死死地盯着章郢,一言不发。 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总不会是反过来帮他和长宁?他对长宁的性子清楚得很,这个女人唯利是图,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放弃自己的命,但眼前这个世子……他却捉摸不透了。 高慎并不知道章郢和青钰的关系是何等的亲密,在他看来,长宁公主可能是因为之前自己办事不力,加上被苏儿取而代之,成为皇帝的弃子,这才不得不转投了藩王,让长宁重新为朝廷效忠,只需要给她一个诱饵而已。他却是不知,他心底唯利是图的女人,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利益。 她如今,只是一个在夫君身边安享日子的普通女子而已。 高慎想了许久,这才低声开口:“我从长安带来的药,本来是放在我所住的厢房的,但自从叛军入城,我被你们抓了之后,就不知道下落了。此物或许就是世子自己的人手里,是否还找得到,皆看世子自己了。” 章郢颔首,转身拂袖而去。 他足下生风,走得极快,刚一出监牢,便沉声吩咐道:“彻查当日肃清城内时,底下士兵搜查的一切物品,但凡涉及药材等物,全都送到平西王府。”迅速跟了上来的谢定琰仍旧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可是长宁出了什么事?” 章郢脚步一顿,转身看着谢定琰,冷声道:“皇帝给她下了毒,眼看毒发在即,时日不多,虽不伤及性命,亦十分难捱。” 谢定琰登时惊怒,双手死死一攥,“那……”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又想到方才高慎的话,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应该怀疑青钰了,可章郢的态度,却是全然相信她的意思。 谢定琰也相信章郢的判断力,也相信这个公主表妹的为人,他们也不得不选择相信她——倘若不信,那才是遂了高慎的意,高慎的言辞多有挑拨,便是希望他们互相怀疑,倘若他们不相信长宁,便是将她越推越远,重新推向朝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