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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钰想了一下,“我似乎……不缺什么。” 宗临挠了挠脑袋,建议道:“我看前面那间香粉铺子,似乎有很多女子进出,夫人想看看胭脂水粉么?” 青钰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其实……不太会化妆。 从前在民间,她便习惯了不施粉黛,也不太讲究这些外表,后来回京之后,即便有需要盛装出席的场合,她因陛下特许,仍旧可以一袭白衣,不施粉黛。唯一一次盛装浓妆,便是去见她那哥哥,还是雪黛服侍她上的妆。 她从来不用心思在这些外表之上,因外表已是极美,从小到大也无人说她有何不妥,她更无须刻意去上妆,若是刻意打扮,美则美矣,反而染了世俗的脂粉味,落了下乘。 “嫂嫂!”章绪在不远处举着糖葫芦喊她,青钰收回思绪,微微一笑,朝他走了过去,“阿绪还是少吃些,莫要吃坏了肚子。” 章绪满不在乎地嘻嘻一笑,又看见了另一个走过来的小贩,连忙朝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不忘回头朝青钰大喊:“嫂嫂快来!” 小公子太过于顽劣,夫人也是不易。报剑站在一边的宗临,幽幽叹了口气。 章绪太过于活泼,时跑时跳的,很快就和青钰将这小小的县城集市转完了,章绪又累又饿,青钰便带着他进了一家酒楼,在里面单独开辟了厢房,与阿绪一同用膳。侍卫不敢打搅夫人和小公子用膳,又不敢行事过于高调,便远远地守在酒楼之外,腾出一片清净。 青钰用膳到中途,起身出去吩咐宗临道:“今日脚程多了,我和阿绪都有些累,便在此多歇歇,应是不碍事罢?” 宗临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公子即便早早办完事情,也不会催促夫人的,不妨事儿。” 青钰这才放下了心,对宗临笑了笑,又转身绕过屏风,掀开垂落的一片珠帘,回到了厢房内。 刚一跨入厢房,方才脸上的微笑俱消失了下去。 面前,少年脸色通红,正伏在桌上睡得香甜,桌上还是未曾吃完的饭菜,还腾腾冒着热气。 青钰拿出了怀里的令牌,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色暗了一寸。 这是代表着平西王世子的令牌,更是这几州总管府的令牌,能自由出入牢狱。 这是她方才借着依依不舍,从章郢怀里顺手摸出来的。这几日她借着脚伤,没少在他身上顺东西,一是为了练习手法,二则是用这么多次任性,来掩饰这一回真正地盗窃。 这个令牌,即便是她主动开口索要,章郢也绝不会给她,就算给了她,那么她再堂而皇之地去监牢,一切都会只是按着他想看到的那样发展,如此便没了任何意义。 他分明还有事情瞒着她,不欲让她插手任何事情。 固然能理解他的一切苦心,但她实在是如鲠在喉,有太多想知道的事情了。 因这几日青钰十分安静,与章郢感情甚好,身边下人侍卫都一致认为夫人性情温柔乖巧,更是丝毫不曾怀疑青钰会悄悄溜走,故而也只是注意周围有无可疑之人,倒也不曾观察厢房里面的动静。青钰悄悄撬开了窗,提着裙摆翻窗出去,拿出了袖子里早已备好的袖刀防身,小心翼翼地朝监牢的方向走。 手持世子令牌,一路上衙役不曾阻拦,甚至好生敬着青钰,将她一路带到地牢深处。 地牢里,还关押着苏儿和高慎。 “他们二人是分开关押着,方才世子和谢大人已来亲自审问过高慎一回了,不知可是有什么不妥?”衙役小心翼翼地询问青钰。 青钰心底微沉。 果然章郢才走不久,真是好险,若和他撞上,怕是要一切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眸子闪了闪,微笑道:“我家主子方才问漏了一个问题,让我再来问话,这位大哥不必候在这儿了,交给我便是。” 衙役不疑有他,便打开了牢门,先行离去了。青钰慢慢走进牢门,刚一靠近,便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还夹着一股恶臭,直熏得青钰掩鼻蹙眉,抬眼看着面前浑身是伤的男子。 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伤口纵横交错,身上还有新鲜的烙痕,血rou混着脓水,十分惨烈。但却未曾伤及要害,明显还吊着他的一口气,不让他死。 高慎双手都扭曲成了诡异的弧度,一双腿也看着有些奇怪,应是手脚全废。 好狠的手段,饶是见惯了严刑逼供的青钰,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平日里看不出来,一个是她那玉树临风的表哥,一个是素来温柔的夫君,竟能把人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青钰缓缓靠近,在他一步之远停下,凉凉笑道:“想不到之前还想拿本宫去讨好叛军的高大人,居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高慎没想到来者居然是个女子,闻言抬起了眼睛,看见青钰刹那瞳孔一缩,哑声道:“怎么是你?” 青钰“啧啧”感慨:“没想到高大人连嗓子都哑了呢,听这声音,恐怕是被逼着吞了碳的罢?” 她虽是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冰凉彻骨。 莫说当年她的痛苦,就是这高家一族的人一手促成,即便是后来在长安城中,她和高铨之流明枪暗箭,也不知互相捅了多少刀子,若说天底下最厌恶之人,恐怕就是这高家之人。 高慎,可是高铨的子侄,亦是他的心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