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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定琰微微攥紧拳头,沉声应道:“今晚再连夜审讯。为了殿下,我会尽快。” 章郢转身看着他,眸光微闪,“殿下近来如何?” 谢定琰唇角微僵,“世子怎知晓我……” 他昨夜听闻长宁之事之后,到底心结难消,想起这么多年和她之间的误会,便一时冲动,策马连夜回府,去见了殿下。 殿下果真没有隐瞒他,见他如此激动,便将当年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了他听,末了细细叮嘱道:“此事你莫要急着告诉钰儿,在她跟前,你便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性子倔强,不会领情,反而会弄巧成拙。” 谢定琰却追问道:“殿下可曾想过,此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即便臣、殿下、世子三人不说,她也终有一日会知道,因为殿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谢家,继续将她视为眼中钉。” 倘若不和解,她便是他们的仇人,谢定琰曾经有多喜欢这个表妹,后来便有多憎恨她,更遑论谢家的其他人。 他的父亲,也便是先皇后的哥哥,是如此地对这个侄女恨铁不成钢,不知感慨过多少次,先皇后教养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女。 谢家的长辈们,从前讨论政事,但凡提到长宁公主,俱陷入沉默,面露愤恨之色。 他们都误会她了,也不能再错下去了。 谢定琰的问题,无疑一下子说中了关键之处,李昭允转目看着跳动的烛火,意味不明道:“此事,孤与世子私下商议过,还需将当年之事的真相重新挖出,才可能让她放下芥蒂。” 太子为何夺嫡失败?其实早就从六年前的那一场失败的刺杀开始,李昭允就注定输了。 输在识人不明,对他忠心耿耿的高铨,实际上却是齐王的人,看似在帮他谋划一场天衣无缝的杀弟良计,实则早就与齐王暗通款曲,上演一场苦rou计,让齐王下狱,也为日后弹劾他谋害手足埋下伏笔。 世人皆知,太子输在为了夺取权利,不惜枉顾百姓性命,不配身为人君。 其实不然。 李昭允自认自己确实有过醉心权势之时,但他绝无可能屠杀百姓,谢章两家,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甘愿追随。 *** 谢定琰与章郢的谈话,将这些全说了。 从为何至今仍要隐瞒长宁,到而今审讯高慎,又应如何逼问他口中当年真相,青钰站在窗外,只觉手脚冰凉,听到后面之时,耳畔嗡鸣不止,心底一片酸涩僵硬,竟分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悲哀。 不知不觉,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仍然察觉不到半分痛意。 她心跳极快,像是不住敲打的鼓点,太阳xue一阵阵发痛。 他们都瞒着她。 谢定琰知道了那件事,他对她抱有愧疚。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都瞒着她,一副为了她好的样子?他们说的没错,她早就不相信这些亲情了,也根本不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十分感动。 青钰脚底发软,扶着墙壁转身离去,谁知脚下打滑,脚踝狠狠一扭,整个人都朝前摔去。 轻微的声响便足以惊动屋内之人。 谢定琰高声喝道:“谁在偷听?!”屋内二人迅速对视一眼,章郢抽出墙上佩剑,起身出来查看,在看见地上的女子之时身形一滞,手中佩剑哐当落地。 青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脸色苍白,额上不住地冒着冷汗。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双眸,猝然与他们对上。 怎么会是她?! 谢定琰大惊,本不知如何面对青钰,如今猝不及防对上,想起方才之话她都听到了……谢定琰一时竟不敢靠近,身边的章郢已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看她伤势。 “阿钰,哪里摔着了?”章郢她在身边蹲下,一低头,便看见她明显发肿的脚踝,眼神瞬间暗了暗,心疼地皱了皱眉,“怎么就扭到了?” 青钰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只偏头直勾勾地着他瞧,毫不避讳道:“方才偷听你们说话,走得太急,一时没注意脚下。” 她语气并不友好,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摆明了这事儿不能善了。 一边的谢定琰只觉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章郢却从善如流地摸摸了她的长发,柔声哄道:“以后若想听,不必在外头遮遮掩掩,直接进来便是。” 青钰冷笑:“我若当真进来,你又会拿什么搪塞我?若非我偷听,怎会知晓你们瞒了我这么多?” 章郢微微一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我岂会搪塞阿钰?” 她此刻心烦得很,抬手扒拉开他凑过来的脸,冷声道:“章郢,我没与你开玩笑!” 得了,又不喊夫君了。 章郢对付这种场面颇有经验,倒也丝毫不气,反倒微微一笑,将手抄过青钰双腿和腋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柔声道:“乖,先回房上药,此事稍后再说。” 说完,也不管怀中的女子如何一脸不豫,先抱回去再说。 独留身后的谢定琰静立风中,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就……行了? *** 章郢抱紧怀中小姑娘,快步走回卧房,刚将她一放下,她便对他避如蛇蝎一般,使劲儿地往后缩,一直缩到他捞不到的角落,又抄起一边的枕头,朝他狠狠砸了过去。 “连你也瞒着我!”她恼怒至极,恨恨咬唇,看章郢侧身躲过,不由得更气,“我原以为,你与他们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