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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着实不知该如何解释,实在没了法子,只好拼命去捂谢定琰的嘴,叫他小点声儿,莫要惹恼里头的世子,谢定琰看他这样小心,越发恼火,猛地拔出了身侧佩剑,毫不客气地架到了宗临脖子上,寒声道:“你越是不让我说,我今日便偏要在此说个痛快!” 宗临头疼道:“谢将军又何必激动?此间内情,将军并不知晓,将军有没有想过,为何我家世子会喜欢一个政敌?” 谢定琰冷哼道:“那是因为他识人不明!” 宗临:“……” 宗临被刀这样架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牙质问道:“那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难道也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君主,对屡屡陷害自己的meimei下不了手么?将军可有仔细想过,为何太子殿下也不让你动公主?为何世子会将她护在这儿?” 宗临的神情也彻底冷了下来,双目发寒,冷冷盯着谢定琰,气势虽不及常年为将的谢定琰,却颇有几分兄长章扈的影子。 谢定琰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宗临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想不通,这里面究竟还能有怎样的隐情,至今都未曾对外说明?长宁在他的记忆中,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活泼天真的小表妹了,这个女人在长安的时候就和疯子无异,狠起来六亲不认,谢定琰早就对她心灰意冷了。 但,此时此刻,他是站在平西王世子的宅邸外头,谢家再怎么说,也不能大过平西王去。 谢定琰慢慢放下了手中长剑,抬手一收,只闻“铮”的一声,长剑入鞘。 谢定琰正要说话,大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一众侍从让开,老管家提着灯笼上前,冲谢定琰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方才所言,我家公子皆已知晓,公子方才吩咐过了,说是让大人直接进去说话。” 宗临欲言又止,谢定琰冷冷道了一句“带路”,便径直越过众人,大步跨进了大宅。 谢定琰一路向里,知道走到了卧房外头,老管家让他稍等片刻,先敲响了房门,过了须臾,章郢便亲自推门出来,谢定琰一看到他,立刻大声道:“世……” 还未说完,章郢便低声打断他:“阿钰还未醒来,你先莫要说话,随我进去。” 谢定琰狠狠皱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去?进卧房? 进去干什么?里头的人,不是还没醒么? 章郢看他不解,也并未仔细解释,只是转身,负手重新进去了,他拿过墙上灯盏,行到床头桌下,将灯放在了床头,才掀开帘子,先是拿安神的药在青钰鼻尖熏了熏,才从被子下拿出了青钰的手腕。 褪下青镯,露出上面的狰狞疤痕。 谢定琰俯身仔细看了看,毫不犹豫地判定道:“刀伤。” 为什么一个公主身上会有如此重的刀伤?看起来好像并非是这几年的伤。 章郢不置可否,又将青钰的镯子重新戴好,又将青钰肩头的衣裳稍稍拉下来些许,露出肩胛处数道浅浅的疤痕,只给谢定琰勉强瞟了一眼伤痕,谢定琰便果断道:“这像是什么尖锐之物的划伤,不是刀刃。” 一个公主身上,怎么如此多的伤疤?谢定琰只听说长宁私自蓄养杀手,培养府卫,从未被人刺杀得手,却未曾听说她什么时候受了伤。 章郢重新给青钰掖好被角,拉上帘子后,起身出去,等到谢定琰合上了门,才淡淡开口道:“第一道伤痕,是四年前,在南乡县,高平对她意图不轨,她拼命逃出生天,才落得这么重的刀伤。” 谢定琰霎时大惊,扬声道:“怎么可能?!四年前,四年前她分明……” 长宁公主分明在外养病,天下皆知的事情,怎的就出现在南乡县,还被一个县令差点欺辱? 谢定琰猝然抬头,却装入章郢漆黑的双眸之中,眸底深不见底,蕴含着他看不懂的深意,谢定琰心头一惊,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道,当年长宁并非在外养病?真的有什么隐情不成? 章郢看他逐渐沉默下来,才略笑了笑,转身道:“你猜的没错,这边是第二道伤疤的由来,那是她跌落悬崖落的伤,那些伤,约莫是被悬崖边的石子树枝划伤的。” “她当年,并未在外养病,所谓出宫养病,不过是皇家粉饰太平的说辞而已,朝中几位大臣那些年一直暗访公主下落,不得对外宣扬,这其中,便包括三年前的监察御史贺之清。” “而她为何跌落悬崖,生死不明,你可以回谢府一趟,亲自问问殿下,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谢定琰沉默,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一字一句,太过于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了。 隔了许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艰难响起:“我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他们谁都不说?” 这话中“他们”,章郢知道,是指青钰和太子。 为何不说?但凡有一个人主动说出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必和长宁撕破脸至此,谢家又怎会忍心,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儿下手? 章郢唇角微涩,淡淡道:“因为他们啊,一个不再相信亲情,不屑于将此事对外说出;一个更是明白,事已至此,说出来不过是更大的伤害。” 三人在同一屋檐下的那个夜晚,章郢端着青钰亲自做好的饭菜探望李昭允,看着这位殿下捧着饭菜难过的样子,便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