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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俱是风声、刀剑声、厮杀声,他拢紧怀抱,将小巧的她圈在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君延的名义,以她夫君的身份。 唇温暖干燥,浅浅印在她的额头之上,她能感觉到他的怜惜温柔。 苏儿的声音还残存在脑海中—— “根本就没有什么君延,你可真是可怜,只知道抱着一个无名骨灰,却连自己喜欢的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自以为无坚不摧,哪怕知道了真相,也自以为可以挺过去,可就是这一吻……令她所有坚强瞬间崩塌。 青钰狠狠闭眼,泪水决堤,打湿了一张小脸。 她低低抽噎一声。 他呼吸渐沉,左臂抬起,将她腰肢搂紧,抬起手指,轻轻抚去她眼角的泪。 “阿钰,别哭。”他低头,唇沿着她的眼角慢慢往下,嘴里尝到了微微的咸,他低声哄道:“等我们安全回去,我再慢慢向你解释。” 解释这三年来,他有怎样的错,又有怎样的为难,对她又是怎样的想念。 她的所有伤痕,他都来一一抚平。 章郢一踢马腹,抱紧怀中的青钰,再次冲杀出去。 不消半个时辰,全城便重新被控制住了。 将士迅速清理街道,安置百姓,乌泱泱的将士排列站好,面前押着所有投降俘虏,苏儿和高慎被活捉着捆缚在一边,面如死灰。 章郢怀抱青钰,不疾不徐策马走来。 为首的谢定琰和宗扈翻身下马,齐齐在他跟前行礼,谢定琰抬头看见蜷在他怀中的青钰,微微蹙眉,眸子微闪。 苏儿拼命挣扎,见章郢来了,还在犹作坚强,色厉内荏道:“世子,你当真想好了要这样对待本宫吗?本宫可是一朝公主,你想清楚,你若杀了我,你就算重新平乱又怎样,皇兄一定会对你心怀芥蒂,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章郢便朝她看了过去。 打量良久,他冷嘲道:“装得是那么回事儿,但是见识却不及她万分之一。” 若是阿钰,此刻肯定知道,这一场哗变便是向朝廷捅破了窗户纸,拿朝廷和皇帝威胁,根本没用。 苏儿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章郢低声一笑,将手中长/枪掷给了身边的宗临,腾出手来拨了拨怀中青钰的下巴,柔声道:“阿钰,她怎么处置?” 青钰面上眼泪已干,埋在他的怀里静如鹌鹑,自始至终不曾说话,此刻被他一拨,倒是不情不愿地抬头,露出了自己的脸。 苏儿的脸色瞬间煞白。 是她! 她怎么没有被叛军杀了?为什么还会在章郢怀里?这二人不是从未见过吗? 苏儿看了看青钰,再次看向章郢时,忽然有些了然了。 她讽刺道:“原来世子就是你的夫君?那日你是装的?你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让我得意,从而消除戒心?” 章郢听到此话,不禁抿了抿唇,眼色暗了一寸。 青钰摇头,冷淡道:“我不知道,我也犯不着故意骗你,你没什么值得我骗的。” 难过是真的难过,她是难过还会故作坚强的人,不是内心坚强,却还能装出难过之人。 她不想再和苏儿计较什么,到底是个可怜人,沦为他人棋子,在她眼里,也和那些死去的叛军无异,因是自作自受,又是螳臂当车,是死是活,对青钰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 青钰对章郢道:“你随意罢。”说完,她又觉得头晕,闭上眼重新靠了回去。 数万大军就在眼前,每个人都看着她,青钰知道,章郢是想让人所有人都看着她,都记住她这张脸。 记住她是他的人,谁都不能再欺负她。 青钰懂,却是累极了。 她不需要那么多,真的不需要,她真正想要的,只是最简单的而已…… 章郢看她无精打采,便朝宗临使了个眼色,宗临连忙退了出去,章郢淡淡下令道:“把他们两个都关起来,稍后再行处置。” 宗扈问道:“敢问世子,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章郢展目掠过这些还活着的俘虏的脸,微微一笑,“他们反的不是平西王,相反,臣服的却是我的大军,既然如此,自然是友非敌,若有意重新为将者,签下文书,无罪释放罢。” 这是他们刻意谋划已久激起的哗变,虽然这些士兵并非他们麾下,但是章郢为了保护百姓,也提前了解过,这些将士,大多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怕反了朝廷,也不会随意屠杀百姓。 人都有柔软的一面,章郢哪怕在政治上冷漠,但也绝不是一个暴戾之徒。 他怀中的姑娘,恰巧就是他的柔软。 *** 日薄西山,夕阳烧红了天边的云,人马的影子拉得极长,南乡县内的别庄小院外,章郢翻身下马,将马背上青钰抱了起来。 她不动不挣扎,任由他这样抱着,无意间扫了一眼那座宅子,脸色瞬间有了变化,却欲言又止,重新垂下了双目,羽睫微颤。 章郢见状,也着实无法。 他来的这一路上,都在同她说话,耐心劝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任他如何说话,她都不理他一下。 他知道,她肯定还是恼他。 他的小姑娘,平日里最好哄,如今却怎么哄都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