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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生气了,生她的心上人的气了,可是,她无论再怎样生气,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 她甚至开始偏激地想:是不是阿延也和我那哥哥一样,也不要我了?也放弃我了?是不是又是权势作祟,所以他不爱她了?昔日的相伴的三年,对他来说,是不是可有可无的? 青钰被捆着手脚,躺在柴房里,越想越是伤心,心口闷得喘息不过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也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被关了很久,没有人进来看她,苏儿没有出现,周围连一活物的气息都没有,她饿得没有力气,便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却是见一男子正蹲在她的面前,低头在割她手上绳索。 那男子没有抬头,青钰浑身的血液却瞬间静止了,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她听见自己冷冷地问:“你是谁?” 男子抬起了头,朝她微微一笑。 这张熟悉的脸! 是宗临。 青钰睁大眼,宗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切一点,柔声道:“抱歉啊,夫人,我在外面蹲了好几日,今日才寻到机会潜入,属下来迟,夫人恕罪。” 青钰坐着,望着他一言不发,惊到了极致,却又出奇地十分冷静。 眼前的宗临,衣着华贵,比她记忆中的样子要俊朗许多,亦要贵气许多,可见他的主子,并不是寻常身份。 能出现在这里,能知道她的下落。 又偏偏最像阿延。 答案似乎是呼之欲出了。 青钰半天不动,她以为自己会震惊,会恼怒,会绝望,会愤怒,可她都没有,她既不愤怒,也不委屈,就好像这一切,就该是这样,却又不该是这样一样。 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他一开始的冷漠,他后来的戏谑,他在她难过时的温柔讨好,他纵马而来,救她于宗府…… 那夜他捉着她的手,要她亲自掀开那□□。 若她掀开,之后的一切,或许会不一样了,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如何,可现在的她,却丝毫不后悔。 有时候想想,她活得好像一个笑话一样,有人以保护她之名利用她,有人以利用她之名保护她,归根结底,她都是最无辜也最可怜的那一个,没有人为她想想,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得一人心,纵是粉身碎骨也不怕。 事到如今,青钰心底居然不气不怒。 她收回目光,宗临割断了她脚上的绳索,她站起身来,才跨出一步,身子便立即晃了晃,宗临连忙伸手将她搀住,担忧道:“夫人没事吧?” 青钰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问:“我迷药下得重,你家主子至少得昏迷一日。” 宗临并不担心自家世子,闻言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守着,世子不会出事的。”他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他还什么都没说啊,现在身上也没挂任何平西王府的标志,公主是怎么知道世子就是君延的? 看见宗临惊诧的神情,青钰冷淡地一掠唇角,“怎么?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现在知道了,还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 青钰猛地抬手,甩开了宗临搀着她的手,宗临后退数步,猝然抬头,只见眼前女子垂袖而立,虽一身粗布麻衣,但背脊挺直,下巴微扬,一双美丽的眼睛依旧是尖锐透冷的,难掩一身高贵。 她冷笑道:“你看清楚,我是李青钰。” 不是那个永远都没脾气的青钰了。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青钰站在狭小简陋的屋内, 这周遭杂乱一片, 与她格格不入。 宗临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眼前的女子眼神凌厉、冰冷,眼底或许有过一丝他以为的柔软, 但转瞬便被隐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她这个人最坚硬无情的一面。 夫人是温柔的、纯净的。 公主是冷漠的、高傲的。 这二者如今变成了同一个人, 站在了宗临的面前,宗临原本心里的期待荡然无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臣服于她的冷酷之下, 还是继续打着这三年的感情牌,假装若无其事?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手腕的勒痕之上。 宗临咽了咽口水,唇瓣蠕动片刻,吐出低沉的几字,“属下……冒犯……” 低下了头, 他选择尊敬。 其实当年那个小姑娘, 并没有一丝一毫主母的架子, 她起初唤他宗临, 那时,她还不曾在追求到心上人的心, 偶尔需要他帮忙, 会乖乖地唤一声“宗大哥”, 十分圆滑懂事, 哪怕后来嫁给了世子,她也不曾将他当成过下属看待。 年岁日久,宗临也喜欢她疼爱她,犹如疼爱自己的meimei,也未曾将她放在高处,视作与世子一样威严的存在,所以如今他自以为的相认,就该是亲昵自然的,可偏偏现实不是这样。 那小姑娘不可能回来了。宗临现在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青钰掠起眼角,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问道:“你为何在此?” 宗临低声交代:“属下一直守在世子不远处,夫人迷晕世子之后,属下便一直尾随,如今才寻到合适的时机救夫人出来。” 青钰眯了眯眼睛,“外面发生了什么?” 合适的时机?她一直在纳闷,为何他们抓住了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