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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便见那小丫头失手打碎了价值连城的官窑烧制的隆粉珐琅彩瓷。 刘群哎哟哎哟地奔过去,捧着彩瓷心碎不已,长宁却扯着哥哥的袖子,展开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局促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在哥哥的鼓励下,她踌躇着走到刘群面前,把心爱的小人递给他,局促道:“是长宁的不对,长宁也将心爱之物送给大人如何?” 那时心境,怎么可能掺假呢? 刘群垂下眼,低声道:“臣年过半百,垂垂老矣,此番上路,不怪公主。只是公主正是青春年华,臣到底还是心存希望,希望公主能解除嫌隙,勿要为他人做了嫁衣……” 青钰蓦地高喝道:“你住口!” 死到临头,还敢为她担心? 她早就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当年那个天真的长宁,已经彻彻底底,被她最爱的哥哥给杀了! 今日的青钰,彻彻底底,看不起当年的自己。 若不是她那样天真,她又岂会被亲哥哥退下悬崖!又岂会失忆碰见阿延!又岂会受人欺凌,与爱人生死相隔,痛苦至今?她若继续单纯下去,三年前她便会被人抽筋拔骨,死无全尸。 如今的切,权势,地位,财富,哪样不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冰冷的眼睛与刘群对视着,蓦地取下了右手腕上的手镯,露出道狰狞的疤痕。 她将那疤痕贴上他的眼睛,冷冷道:“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四年前,我天真善良,被人所害,险些失贞于旁人,我拿钗子划破手腕,只能用死来反抗,这就是我软弱无能的证据。” “六年前,我落下悬崖之后,在悬崖下昏迷了整整天,为什么哥哥不来寻我呢?他希望我被野狼叼去,死无全尸!我的哥哥这样害我,你却觉得,是我的错?” “我不对付他,死的便是我!骨rou相残,皇家哪个不骨rou相残!” 她居高临下,字句阴冷至极,最后扫了刘群眼,转身而去。 “大人执迷不悟,那就来生再来教化本宫。” 刘群闭上眼,面露可惜之意。 “斩!” 声令下,青钰将目光投向了边随风飘扬的白旗。 只见白旗染血。 …… 西街最高的酒楼上,视野开阔,能清晰地看见那高台上的切。 男子负手而立,锦衣金冠,身姿笔挺,派沉静气质,墨瞳微敛,双眸子不含情绪地注视着那刑场。 人头落地的刹那,章郢的目光却凝在了青钰的手腕上,剑眉微蹙,若有所思。边的季韫已是捶手大叹:“刘先生之才学,实在可惜。” 章郢淡淡道:“刘群看似低调,实则这等人,恃才傲物,都藏着根反骨,专说不可说之言,他自来青州时,我便能料定他活不过年。” 长宁公主要杀儆百,做给百官看,更要做给皇宫里的帝王看。 她越绝情,帝王越满意。 越是处在高处,越是怕跌落下来,越是要如履薄冰。 章郢现在,大概有点懂她了。 他六年前离家,亦是如此。 平西王府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抛下切,抛下作为子女的孝心,作为兄长的责任,甚至抛下锦衣玉食,去做游山玩水的浪荡子弟。 只因他越绝情,先帝越是安心,平西王府才有将来。 只是唯不同之处,他还有心,所作所为,为自己,二为骨rou血亲;她却好像已经没有心了。 久久凝视着青钰的身影,便见人群散去,她坐上了马车,马车在路口拐角,却是朝城外的方向。 章郢不由得蹙眉。 须臾,探子禀报道:“世子,公主去城外小树林了。” 章郢转身,冷淡道:“做什么?” “刨、刨坟。”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误会,坟里真的埋了人的。 本前期: 青钰:莫挨老子。 章郢:谁他娘的稀罕挨你。 后来—— 章郢:阿钰求抱抱。 青钰:??? 最后—— 青钰:亲亲抱抱举高高! 章郢:么么哒233 --- 感受到你们强烈的诉求了,都想看掉马,这篇前面感情线发展比较慢,实在是在切大白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说清楚。 各位宝宝们请都忍耐下。 第十八章 青钰重新戴好玉镯,坐上马车,抵达小树林之时,事先安排好的仆从已经将她祭拜的那座坟给挖开。 这座孤坟在这里已经呆了三年了,皇家不向外宣扬丑闻,孤坟无名无姓,没有人知道他是长宁公主的夫君。坟头的草已经长得极高,秋娥拿帕子小心将装骨灰的盒子搽干净,双手捧给青钰:“公主。” 青钰接过盒子,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闭上眼喃喃:“阿延,对不起,我本不想打扰你。” “我要将你带在身边,将你带回长安,这里不安全。” 平西王世子敢用阿延威胁她,她从来不会给他人留下任何把柄,所以将他挖了出来。 她要把他带回长安,将他放入自己的陵墓,百年之后,与自己合葬。 青钰抱着骨灰,摩挲着瓷盒冰冷的盖子。 她下令:“把这坟填上,夷为平地。” 她转身,重新登上了马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