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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元牧本不是什么善人,答应照顾谢安双也是与茹怀可取所需。可是后来照顾得久了,也忍不住因为谢安双的可怜多出些真情实感来。 总是孤身一人的小皇帝如今身边终于多了个关心他的人,虽然是臣子,但总比永远只能自己熬过去好。 元牧再次轻叹口气,说:“下官会尽量再想想办法,只是在这之前有劳丞相大人照顾陛下,那么下官就先告退了。” “好,麻烦你了。”邢温书向他颔首致意,目送他离开后很快又将视线重新放到谢安双身上。 谢安双仍然深陷昏迷,紧锁眉头,脸色与唇色都格外苍白,身体却guntang得吓人。 在邢温书把他抱到软榻上后,没多久他又开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是在拼命地压制些什么。他被邢温书握住的手也逐渐收紧,似是想从他掌心中汲取些凉意。 仅仅是一口糕点就已经难受成这样,倘若邢温书再来得晚些,他吃下了更多的糕点,后果恐怕会更不堪设想。 邢温书将另一只手也覆在谢安双的手背上,只想尽可能让他没那么难受。 “唔……” 就在这时,谢安双闷哼一声悠悠转醒,眉头皱得更紧。 邢温书连忙问:“陛下?可是感觉更难受了?” 然而谢安双这时候意识根本就不清醒,分辨不出他说了什么,只能听出他嗓音里的柔和。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方才他于大火中无声痛哭,潜意识还以为自己是陷入了临死前的梦境,这样温和的嗓音一下子就拨动了他心底始终紧绷却脆弱的弦。 “邢温书……”他哽咽着开口,挣扎着想要起身。 邢温书忙伸手想将他扶起来,却猛地被他抱了个满怀。 “呜……”他压制着体内灼热的刺痛,双手紧紧环抱住邢温书的脖子,呜咽一声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邢温书……我好难受……呜……” 邢温书听着他的哭腔,心疼得不行,抬手抚上他的后脑勺,正想开口安慰时,又谢安双继续哭着说:“我、我也不想死的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长、长安殿的火真的好大……烫得我好疼……” 听到后面,邢温书忽地愣了一下。在他记忆里,长安殿唯一一次失火,就是在前世的景春五年。 “陛下……”他的声音微颤,想要确认些什么,却被耳边的哭诉声堵回去。 如今谢安双正难受得紧,这时候即便问他什么,他应当也回答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安抚下他的情绪,想办法缓解他的难受。 邢温书感受到肩头被温热的眼泪浸湿,抬手继续抚摸他后脑的发梢,温声道:“陛下别担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陛下出事了,陛下一定能好好地活着。” 可不知是不是被“好好地活着”触动,谢安双反而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我真的……好想活着……可是我没得选……” “有的。”邢温书斩钉截铁地回应他,“只要陛下想,我会尽我所能,护陛下一世周全。我不会再让陛下走到最后的那一步。” 谢安双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但哭的声音确实比方才小些,只是身体仍在轻颤,应当是还疼得难受。 他吸了吸鼻子,又忽然说:“其、其实……我一直以为,能够死在你手里,我、我就可以得到解脱……可是、可是那天真的到来时我才发现,我真的好难过…… “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安双将头埋进邢温书的脖颈之间,似乎是想压下自己的哭声。 他真的喜欢邢温书很久了。哪怕邢温书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对他爱答不理,因为他的刁难而厌恶他。 可是邢温书却会在各种节日和他的生辰时,给他送来符合他喜好的礼物。有时或许是一些小物件,有时又是他自己亲手作的画。邢温书送的从来就不是华贵套路、从来不换的东西,是唯一会真的用心给他准备贺礼的人。 哪怕他每一次都会对邢温书的礼物表现出嫌弃的姿态,他下一次依旧是按照原来的想法为他准备贺礼。 这也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难得能够感受到的来自旁人对他的重视,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谢安双攥紧了手中邢温书的一角衣料,抽噎着低声说:“我真的一直都好喜欢你……” “……” 邢温书心下翻涌起一阵酸涩,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了。他从未想过他的小陛下原来在前世时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也不知道他的小陛下原来是以这样的心情赴死。 倘若前世他能再去得早一点,他能挣脱那些阻拦他的人冲进长安殿里救他,他的小陛下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这种苦,就不用在悲伤中死去。 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将怀中人抱得更紧,声音微哑:“对不起,以后我都不会只留你一人了。” 许是邢温书的态度真的太温柔了,谢安双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一些,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邢温书……我好难受……这里不是梦吗?为什么梦里会这么疼……” 邢温书温声安抚他:“疼就再睡会儿吧,睡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等……等熬过去,都会好的。” “可是我、我不想睡。我怕闭眼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安双的嗓音里还掺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委屈又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