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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说完之后,恰好下人们将晚膳端来,他把手中根本就没有翻看过的书卷随手往旁侧一丢,起身走到另一个桌子前,结束了这个话题。 邢温书看着他的背影,同样没再说话,接过宫人们送来的食盒,尽职尽责地将饭食碗筷一一摆放好。 一顿晚膳就同往日一般平常,不过邢温书留意到谢安双右手的抬起放下显然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虽说他的小陛下不怕疼,但到底还是会疼的。 不知不觉间,他回想起今日在谢安双胸前和背上看到的伤疤。 邢温书记得上一次谢安双淋雨生病时,他找了福源来给他换衣服,而福源当时并没有对谢安双身上的情况有任何表示,那么福源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些伤。 所以这些伤只可能是谢安双幼时造成的,而且或许就与那位太后有关。 自从之前听到谢安双说他幼时在护国寺长大后,邢温书就专门让人到护国寺去暗探过,近三十年来根本就没有皇子在护国寺居住。 但是他隐晦询问其余宫人,基本很多都会说谢安双幼时在护国寺长大。 这一段时间必定有异样。 并且很有可能谢安双耐毒耐疼的性子,都是在这段时间里形成的。 邢温书又回想起当年,在御花园荷塘畔见到的小谢安双。 那时候才五岁的谢安双浑身脏兮兮,很有可能就是从元贵太后那里逃出来的。 倘若当时他就能发现异常,他的小陛下是不是就可以少受点苦呢。 他看了眼旁侧吃饱喝足,起身回到书桌前真的开始看书的谢安双,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思绪。 不论如何,过去既定,他能够参与的只有小陛下的未来。 他不知他的小陛下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小陛下为何明明喜欢他,又要故意刁难他。 但至少,他还有时间去一点点了解,去尝试着让他的小陛下为他敞开心扉。 邢温书看着谢安双专心看书的模样,眸间重新蕴出些笑意,将桌上的碟碗筷收拾起来端走。 接着又找来房间里备置的绷带伤药,对谢安双说:“陛下,差不多是时候换药了,臣来帮你吧。” 谢安双看了眼他手中的绷带,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反正都已经被他看见了,那能省点事又何乐而不为。 看出他的想法,邢温书轻笑一下,说:“那陛下先去床榻边坐着吧,那边的高度方便些。” 谢安双没回话,但还是听话起身,走到床沿边去准备将右边的衣裳解开。 不过就在他手放到衣角处时,指尖忽然颤了下。 总感觉就这样在邢温书面前脱衣服……好羞耻。 早晨时邢温书是中途闯进来,他又正值气头上,包扎完后就气鼓鼓地穿回衣服披上披风,完全忘了当时他是光着部分身子坐在邢温书面前。 这会儿情况不同,之前被遗忘的羞耻心也一点点升起来。 再怎么说,邢温书也是他喜欢的人。 谢安双状似不经意地往邢温书那边看一眼,就见邢温书动作熟练地准备着伤药,见他看来时似是困惑地问:“陛下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没有。” 他重新回过头,指尖在衣角纠缠了一会儿,总算做足了心理建设,一点点将衣裳解开,耳尖在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稍稍泛红。 慢吞吞解到最后一步时,谢安双垂下眼睫,指尖微蜷,须臾才终于将衣裳褪下一半。 暗红衣料随着素白里衣滑落肩头,露出已经被暗红浸染的绷带。 邢温书顾不得留意谢安双的情绪,眸间当即染上心疼:“怎么伤口开裂了陛下也不说?这样换绷带的时候会更疼的。” 谢安双不甚在意:“这么点疼又算得了什么,孤可没有邢二公子那般娇气。” 说着他又轻啧一声,很嫌弃似的说:“要换药就快换,磨磨唧唧的还不如孤自己来。” 邢温书总算收回些心绪,摆好绷带伤药,在他身旁坐下,开始替他更换绷带。 途中他无意中发觉谢安双伤口外的衣服其实也渗了些血,只是因为衣裳颜色与血色比较像,不凑近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记得谢安双在行宫中准备的衣裳,几乎都是这种颜色。 难道他这么做的本意,就是为了防止在围猎时受伤太容易被看出来? 邢温书微微皱了下眉,手中动作却不停顿,熟练快速地替他将伤口绷带轻轻解下,在见到伤口状况时忍不住在心底轻吸一口气。 因为伤的位置正好是抬右手时最容易牵动的地方,哪怕邢温书已经尽量不让谢安双抬手,也还是难免会不经意间牵扯开裂。 到了明日继续围猎,他的小陛下又得伤成什么样。 邢温书心疼得不行,但是为了大局着想,谢安双必须要去明日的围猎,而且必须保持昨日那样的成绩。 这就是身为帝王的身不由己。站得越高,底下关注窥伺的人同样越多。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谢安双伤口附近的肌肤。 谢安双本就怀有些羞耻心,感受到右臂上微凉微痒的触感时,身子一僵,当即就炸毛了:“放、放肆!孤是让你包扎,你、你这是作甚!” 邢温书却在这时认真地说:“臣在心疼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