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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邢慎沐浴在温和阳光下,眸间笑意清澈纯粹,只有干净的友善。 ……他真的很好看。 小谢安双顿了顿,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却在不经意瞥见手心脏污时又胆怯地往回缩,像是担心弄脏了眼前如此干净的小少年。 但他刚有往回缩的动作,他的手就已经被小邢慎先一步主动握住了。 微凉手心轻轻覆盖住他的大部分手掌,施以同样柔和的力道将他平稳拉起来。 小谢安双看着他与小邢慎相牵在一起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温和地对待,也是第一次对元贵皇后说的话产生怀疑。好像……陌生的人,也不全是坏人。 至少邢慎不是。 小谢安双低下头,轻轻勾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 他回想着方才小邢慎教他一笔一划写名字的事情,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字埋藏进心底深处。 ……邢慎。 …… “邢慎……” 谢安双无意识地呢喃出一个名字,朦胧间睁开眼睛,就听到身旁有人应答。 “臣在。陛下醒了?” 邢温书掀开门帘走进来,平时束起的长发此刻披散于身后,尚有些湿漉,身上的衣裳穿得还比较随意,浸着水汽,似是才沐浴完。 ……这般随性的模样倒是比平日更好看了。 不知是不是很少见到邢温书随意的一面,谢安双总觉得自己有点晕乎乎的。 他挣扎着试图起身,被连忙走过来的邢温书轻轻制止:“陛下这会儿正发热,还是莫要起身为好,好好休息一会儿。” 谢安双这才发觉他的晕乎乎不是心理上,而是生理上的。 在某些时候他向来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主,干脆继续安安心心地躺着。 而在这时,邢温书伸手从他额间拿下一块他一直没有察觉到存在的毛巾,在旁边的水盆中打湿拧干后再次放回他的额间。 微凉的温度很好地缓解了谢安双的燥热。 他舒服地眯了下眼,稍微动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 盯着邢温书看。 邢温书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询问道:“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谢安双还是盯着他看,半晌后很不满似的嘟囔一句:“混蛋。” 邢温书:“……?” 他眨眨眼,须臾后反应过来,无奈轻笑一下。 看来他们的小陛下已经烧迷糊了,意识根本就没清醒。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心疼,坐到床边轻轻用手背探起谢安双脸颊的温度。 意识不清醒的谢安双本能地感到舒服,脸颊在邢温书的手背蹭了一下,像只依恋他手背温度的小猫。 邢温书心软一片,声音放得更柔和,问:“陛下缘何要一个人淋雨?” 谢安双看他一眼,然后挪开视线,小小声地嘟囔:“不要你管。” 听着就跟个赌气的小孩似的。 “好,那臣不问了。” 邢温书顺着他的意思不再提这个话题,给他换了条湿润的毛巾,又重新掖好被角,这才到一旁的桌子前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谢安双还是第一次在生病的时候被人照顾。 他将视线挪回来,扭头盯着邢温书专注的侧脸看。 这时候他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是在潜意识中回想起方才的梦境,那场关于他们初遇的梦。 他还记得那一次,七八岁的小邢慎带着他到荷塘干净的一侧水面,用他自己的手帕细致地替他清理干净双手。 再然后,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小邢慎用温和的腔调给他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那些故事给小小的谢安双埋下了一颗种子,让他隐约开始相信他的生活里不应该只有无尽的虐待与残酷的训练,相信元贵皇后说的话或许不全是对的。 只不过到最后,谢安双心底仍有保有一丝胆怯,始终没敢和邢温书说他自己的身份,在邢温书同他父亲与兄长离开后,就回到了元贵皇后宫中。 那一次回去后,很快他偷跑出去的事情就被元贵皇后发现,被关在小黑屋里待了整整七日。 但他并不后悔那一次出逃,甚至庆幸能在那时遇见邢温书。 谢安双从幼年的回忆中抽回思绪,看着桌旁提笔正在书写什么东西的邢温书,好半晌才舍得收回视线,窝在被褥中浅浅地睡去。 旁侧的邢温书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写完手中的东西后才放下笔,往谢安双的方向看去。 谢安双已经合上眼睛再次睡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睡着的模样看着很乖。 他起身小心地走到床边,再次更换他额间的毛巾,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间。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很轻的敲门声。 邢温书看眼谢安双,确认他依旧睡得安稳,这才放心地往门口方向走去。 “邢丞相。”福源拎着一个保温食盒,轻声道,“这是御医那边送来的药,御医说最好趁热喝了。” 邢温书点头接过:“好,麻烦福公公了。” 福源连忙摆摆手,继续道:“这次应当是麻烦邢丞相照顾陛下了。陛下以前从来不肯让旁人伺候,生病了都是靠自己扛过去。有邢丞相照顾,陛下一定能比以往好得更快吧。” 说话的同时,福源眉眼间流露出些怜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