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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谦之苦笑了下,难道真的是那十七年都熬成执念了吗? 他想补偿她而已,只是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而已,他何必在乎她是什么态度呢,何况靖安,总会变成他记忆中的模样吧,现在不能,将来也会。 “父皇,可好?”见帝王久久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靖安心里竟多了几分忐忑来,她以往虽胡作非为了些,可政事却是从未提过的, “阿羲难得开口,寡人若不从你一回,以后只怕芳华殿都不许父皇进了吧!依你!”皇帝笑言道“谢弘,公主有宽仁之心,寡人这次便给你一个机会,只盼你能真正明了,什么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弘,谢陛下隆恩”谢弘却是有些傻了,原本俊朗的眉目此时似喜又似悲,仿佛还未曾从方才的大起大落中回过神来,被谢相瞪了一眼之后才又突兀的来一句“谢公主殿下!” “这件事便到此了结吧,都下去吧!”皇帝的声音里也多了些倦意“谢相,你难得入宫,既得空就去你meimei那里,与她说说话,也开解开解她。” “是”谢相低头应诺,和谢谦之,谢弘一起退了出去。 行至殿前,谢谦之忽然回头看了看那女子,她正站在帝王身边,低垂着眉眼,不知在说些什么,衣袂上金线绣得凤鸟纹是那样耀眼,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真正看他一眼。 “阿颜,你且先回去,我想与父皇说说话”靖安低声道,声音轻柔,透着股安抚的味道,许是这次受伤真的吓到了阿颜,自她醒来,阿颜与她比往昔更亲上几分,总时不时的就待在芳华殿。 “那儿臣告退。” “父皇,春宴的主谋是三皇兄对不对?” 第十九章 靖安近乎笃定的说出这句话,上次在东宫她便有这样的疑惑,三皇兄为何要娶王婉?为何会这样突兀的,甚至不顾自己名声的迎娶一个庶女,这不合常理。说王婉心悦三皇兄,她是如何都不信的,即便是真心相悦,可三皇兄是什么样的人? 她听说三皇兄出世时,谢家连同百官以母后多年无所出之名,跪在宫门前,一力支持改立谢贵妃,立三皇兄为太子,而这件事正是在朱王两家的联手下才被破坏的。直到阿颜出世,母后的地位才真正被巩固起来。王、谢两位贵妃面上虽然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是明争暗斗。三皇兄如今竟要娶王家的一个庶女?这合理吗? 三皇兄一定有不得不娶王婉的理由,而能让谢家心甘情愿将谢弘推出来的人也只有三皇兄,所以春宴的主谋必然也是三皇兄无疑了。 皇帝靠在椅背上,后背能清晰的感受到龙椅上浮雕的龙纹,是那样冷硬的烙印进脊背。这宫中有多少人都在算计着这张椅子,可真正坐上来了,你才会知道这椅子是天下至尊权利象征,也是天下最尊贵的牢笼,束缚着人的手脚。 他不止一次的庆幸过阿羲是个女儿家,不会受到皇子那样严厉的教育,他给予她所有的宠爱,作为父亲的,作为帝王的,给予她一切他所能给的。随着她年龄渐大,宫中越来越多的人在明里暗里的告诉他,靖安公主是多么的胡作非为,肆无忌惮。即便是她的母亲,也曾说过不要太过娇宠靖安,要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可他怎么舍得,女儿再大,在他眼里却还是当年那个娇娇软软,粉琢玉砌的小丫头,会拉着他的衣袖,抱着他的胳膊撒娇打混。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母后,他猜测着他的皇后当年也应该是这般模样吧,于是便愈发爱重,你我的女儿,我怎会让她受委屈,更何况…… 帝王的眼中掠过不知名的伤痛,却也慢慢隐藏下去。 “阿羲是在怪父皇没有处置你三皇兄吗?”皇帝的语气还是很轻,没有半分责怪的意味。 靖安却是一愣,慢慢回过味来,三皇兄也是父皇的亲骨rou,骨rou相残,痛得最狠的是父皇。两世里最疼爱她的一直都是父皇,无论她闯下多大的祸,无论她为了谢谦之多少次不管不顾的与父皇顶撞,最后先让步的一定还是父皇。母后走的时候,她很难受,哭得天崩地裂,最后拉着她劝她进食的还是父皇。 靖安知晓,父皇这样疼她一半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可后宫的公主何其多,另一半则是因为母后了。 她曾问过父皇,会不会觉得她嫁给一个身有腿疾的庶子,她靖安公主为了这样一个人要死要活,很丢脸,像宫中其他人议论的那样是皇家的耻辱。 可父皇却说“靖安,你一直是父皇、还有你母后的骄傲,这皇宫是天下间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父皇盼着你半点不要沾染。靖安,如果你觉得谢谦之真的值得你这样爱他,那就随你的心吧,虚名什么的何必在意呢。” 这是他的女儿,最像他的女儿,一旦作出决定不到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 “父皇,女儿没有怪你的意思”靖安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那微湿的眼眶,可是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颤抖“父皇处置谢弘是为了给谢家和谢贵妃一个警告吧。” “嗯”皇帝劝慰道“阿羲你留下他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总归是谢相承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我知道你是为阿颜不平,可阿羲啊,阿颜是太子,是要继承皇位的未来君主,他不仅要有一个君主应有的睿智和掌控全局的能力,更应该学会处理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一条通向皇位的道路不是鲜血染成尸体堆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