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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策好像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谢见欢的存在, 笑了笑道:“许久不见,谢公子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倒是不用你师父替你挂心了。” 虽是夸奖,但这话好像把自己和沈不渡放在一起, 平白让谢见欢矮了一辈似的, 怎么听怎么别扭。 谢见欢直视对方, 冷冷扯了扯嘴角:“阁主隐居世外,不问红尘,没想到还有功夫关注在下,真是意外。” 暗地里的意思就四个字:关你屁事。 沈不渡:“……” 说来也怪,这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气场就不太合,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在他们身上完全无动于衷,每一次见面都心照不宣的无视对方,但像这样夹枪带棒的针锋相对,还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火药味怎么突然就这么浓了。 沈不渡作为夹在中间的那个人,不得不出来缓和气氛。他问谢见欢:“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咱们接下来去哪?” 关于天魔晶,沈不渡并未向凤策透露,并非不信任,而是事情太危险,在查出端倪之前,他不想把太多人牵扯进来。 他只对凤策说不想太快回上灵,在靖平体验一下风俗民情也不错。凤策也是人精,他不说真正原因,对方自然不会追问。 谢见欢:“兰海古郡。” 兰海古郡名副其实,东边依傍着兰海,在几百年前的天魔侵略中也幸运的未受波及,因此历史悠久,街道墙瓦都带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是一个很有古时韵味的小镇。 除此之外,还有个传说,说兰海中有鲛人,眼泪可化珍珠,与其一遇可涨百年修为,早些年曾有不少人来探寻,但都空手而归,于是也渐渐成了无稽之谈。 古郡封闭朴素,不像青城那样的大城池,没有名声远播的书院,没有宾客云集的酒楼,也没有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因此来这里的外地人不多,沈不渡他们仨走在街上就有些显眼。 凤策拿出三个戒指:“这是易容戒,面容不会变化,但外界看我们会变成普通的模样。” 这比易容术方便多了,沈不渡欣然接过,又把凤策递过来的另一个给谢见欢。 戴上后谢见欢才发现,凤策和沈不渡的戒指是红的,看上去像是一对儿,而他的是绿的,尤其在那抹红的映衬下,简直绿的发光。 凤策笑的很无害:“谢公子不喜欢?” “哪里。”谢见欢带着讽刺,“阁主真是有心了。” 沈不渡:“……” 他突然觉得带这俩人同行是个错误决定。 但后悔也已经晚了,沈掌门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那个,前面好像有卖吃的。” 时近黄昏,古郡上的青石板染上一层多情的橘红。小街两侧的摊贩也零零落落,人间烟火香淡淡飘散,映衬着天边柔和的晚霞。 沈不渡本来是随口一说,走近了才发现有一家卖桂花艾草团。他不喜甜食,但桂花艾草清香不腻,是他上辈子很喜欢的小食之一。 吃东西能堵住嘴,沈不渡正想让摊主包上几个,冷不防一侧传来女声尖锐的斥责:“别买她的花,脏!” 声音不小,周围许多人都闻声看过去。只见卖桂花艾草摊位旁边是一个卖花女,挎一个竹篮,里面满满一篮荷花。漂亮是漂亮,但从清晨放到黄昏,已经失了水分,看上去有些蔫了。 一个五六岁的女童看着喜欢,伸手去拿花,却被自己的娘亲一把拉住。女童不懂事,脆生生问:“娘,为什么说脏呀?” “不守妇道的女人,能不脏么?”那娘亲嫌恶的看了卖花女一眼,拉着自己的孩子几步走远了,好像生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 女人说的并不避讳,其他镇民都听见了,却无人替卖花女说话。卖花女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低头一声不吭,纤细的手指却紧紧攥住了竹篮边缘。 沈不渡放下艾草团,走向那卖花女。 “姑娘,花怎么卖?” 卖花女一怔,抬起头来,只见面前是个面容平庸的陌生男子,但仪态极好,笑起来眉眼很温柔。她许久没被人这样温和对待过,有些局促道:“花已经不新鲜了,公子要的话,三文钱都拿走就好。” 沈不渡于是都要了,掏钱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宝器和灵石,没有凡人通用的货币。正发愁时,谢见欢默默上前,将一缗钱放在卖花女竹篮里。 沈不渡纳闷:“你哪来的钱?” 谢见欢:“提前准备的。” 他心细,知道在靖平界行走少不了和凡人打交道,因此早用专门的商行用灵石兑换了银钱。 卖花女惊的脸都白了,这一缗钱相当于一千文,这公子也未免太大方了些! 她急急推拒,谢见欢只道“没零钱,收着”,她便为对方气势所震,只能愣愣抱着空掉的竹篮,望着三人远去了。 沈不渡抱着满怀的花,施了个小法术,蔫答答的花儿就重新昂起头,变的饱满水灵。他挑挑拣拣,把几支开的正好的粉荷抽出来,随手用根布条扎成一束,带着戏谑递给谢见欢:“桃花姑娘,时下没有桃花,送你几支荷花,可还满意?” 洁白与浅粉的花瓣密密挨着,像少女含羞带怯的微笑,金黄色的花蕊挂着水珠,散发着阵阵清香,仿佛在夏日水岸拥抱了一整个荷塘。 谢见欢心乱的不像话,看着沈不渡含笑的眼眸,知道对方是在取笑自己曾经假扮成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