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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娘俩在说体己话,你过来凑什么热闹。”曹氏毫不客气的轰徐湛出去。 徐湛只好一头雾水的往外走,便听身后母亲嘱咐妻子:“金银兑票千万掌理仔细,别给男人太多现银,男人一旦有钱多半不生好事。” 徐湛险些绊到门槛。 来到院子里,只见襄儿捧着本书时不时的笑,可手中的书分明是拿倒了????女人真是从小的到老的,都让他琢磨不透。 何朗在门外候着他,将一沓银票交给他:“大爷吩咐,这两千两银票给公子。” “……”徐湛觉的颇为反常,父亲好端端的干嘛给他钱呢? 何朗挠了挠头,措辞片刻:“大爷知道都是少奶奶打理银钱,说男人身上不带现银颇为不便,吩咐账房支取两千两银票给公子傍身。” 徐湛略有一阵感动,又想起曹氏方才的话,推却道:“还是算了吧,我若拿了,父亲如何向母亲解释这项亏空呢?” 何朗忍笑道:“公子放心吧,大爷的办法比您多。” “……”徐湛无言以对。 既然定了离京的日子,徐湛便叫上杨瑾同行,来到学堂向杨老先生辞行,老先生嫌他自毁前程,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赌气不肯相见。 “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啊?”徐湛低声对杨瑾嘟囔,颇为无奈。 因为杨瑾难得回来,却也一并吃了闭门羹,啼笑皆非道:“别介意,虽无师徒之名,祖父却早已将你视为最得意的弟子了,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徐湛对着门内高声道:“先生,学生勉力考取功名,一则是为了不辜负师长们的授业之恩,二则是为了经世报国,做个有用的人。可眼下学生有一桩心事未了,无心朝政,待学生了却这些杂念,再回来向先生讨教为官之道。” 门内的人依旧是寂静无声。 “唉!”徐湛笑叹一声,压低了声音埋怨:“真是个倔老头儿。” 杨瑾掩口忍笑。 “既然先生不肯开门,只好三年后再见了,届时,学生的儿子也要请先生开蒙的。学生告辞了。”徐湛说着,一撩前襟跪地,深深四拜,以最郑重的师生之礼告别,而后头也不回的同杨瑾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那扇门缓缓开了,须发苍白的老者怔怔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红着眼眶喃喃道:“不重名利重孝道,郭淼,你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学生啊。” 他只道徐湛是出于孝心回乡为母守孝的,并不知还有其他缘故。 “我还是想不通,老先生当年为何不待见我?”出了大门,徐湛一脸大惑不解向杨瑾讨教。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尊师,郭知县。”杨瑾娓娓道来,解开了徐湛几年来的疑惑:“家父讳杨时,与郭知县乃是同科进士、庶吉士,年龄也相仿,血气方刚的年纪,因政见不同发生了口角,不多时便引来数名同僚围观,众人各抒己见,言辞激烈,进而动起手来,推搡间,家父后脑撞上了石柱,太医赶来时就已经不行了……” 徐湛露出震惊且抱憾的神色,难怪老先生当初对他说,郭文浩的学生他教不了,竟还有这样一段仇怨。 “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难以接受,四处奔走,企图为家父讨还公道。可同样是新科进士,座师的得意门生,失去一个,总要设法保全另一个,彼时祖父在京城毫无根基,亦不像如今这般桃李满堂,自是无法跟朝中那些阁老部堂抗衡,家父也就平白枉死,只得到一笔抚恤银,无人为此受到惩处。” “祖父心灰意冷,从此便只教我读书明理,不许我考科举,入朝为官。”杨瑾说得十分平淡,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 徐湛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惋惜,他知道杨瑾的才学与天赋,不走科举之路着实遗憾。 “你不也是一样,放着大好前程不去争取,反倒要回乡守孝。”杨瑾拍拍他的肩膀:“人有千万种活法,不一定非要沿着一条路走。” 徐湛听他此言,心中释然不少,他一定要离开京城,除了想去生母坟前祭扫外,还杂着逃避的心态,京城所发生的一切,内心的矛盾与彷徨,都令他难以自处。 与杨瑾告别,徐湛登上回府的马车。 一座高大的人影匿在昏暗的车厢里若隐若现,徐湛失声尖叫,险些一头倒栽出去,被一只大手稳稳拉住。 “怎么了少爷?”车夫循声就要打开车帘。 “没事!”徐湛忙道:“脚踩空了,走吧。” “那您坐稳,咱们走了!”车夫的后半句吆喝淹没在辘辘的车轮声中。 “关都督,我等□□凡胎,经不起这样吓的!”徐湛惊魂未定,心中暗骂,你们千从卫非要用这种出场方式展现武功高强? 关穅略带嘲讽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听说你要回乡?” “……”徐湛预感不妙,试探的问:“有什么不妥?” “那倒没有。”关穅道:“临行前帮我办件事。” 刚松一口气的徐湛,听到后半句,登时浑身僵硬。 “别紧张。”关穅拍拍他的肩膀,徐湛只觉得上半截身子要散架了。 “不是什么大事。”关穅接着道:“王廷枢回京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徐湛反倒有些诧异:“他刚回京城?” 王廷枢弹劾陈伯谦被贬至江西任通判,后因陈伯谦罪行败露而官复原职,至今已有一年多了,从江西返京至多半年的路程,竟走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