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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送到嘴边,她一时却忘了抽。就这么对视了片刻后,她索性将那半支烟扔在地上踩灭。 “好吧。”她坦然承认,“是有点舍不得。那你呢?” “你说呢?” 他反问她,好像在说:这还用问吗? 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气这会儿才彻底散掉。 明明是有点高兴的,她却故意风轻云淡地说:“这也没什么,回头忙碌起来,过几天就忘了。” “你说的是你吗?” 这句话他问得很慢又很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可能开大了。 她明显感觉到他问这话时的情绪很危险。 心跳声莫名清晰起来,与此同时她听到自己在问他:“你觉得是我吗?” 他直视她的双眼,像是要从她的眼中辨别什么。 片刻后,他才缓和了语气说:“那也不是我。” 她注意到了那个“也”字。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她对他们的未来不抱有什么过分美好的幻想,但是她也承认,他对她而言是那么特别,特别到哪怕这段关系即将戛然而止,她也不会轻易将他忘记。 她朝院子里望了一眼:“那就是他们。”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抱抱你好吗?”他说。 “为什么要问出来?” “随便客气一下而已。” 说着她已经被他揽入怀中。 这个时节的九龙在入夜后的气温并不算高,陈熙之前没觉得冷,直到被他拥在怀里,对比起他身上的温度,才发觉自己的手和脸都是冰凉的。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有点低的体温,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陈熙想了一下问他:“我回去抓紧时间写‘作业’,两个月后,你会来‘检查功课’吗?” 这次外业结束了,但陈熙他们却要进入更忙乱的阶段——出图写报告,因为要迎接紧随而来的初步设计审查会。 出图写报告这个过程最快也要两三个月,如果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那时间还要再久一点。然后由甲方组织审查会,请各方专家审查他们这段时间的成果,到时候梁劭或许会作为乡镇代表去参会。 可是他说:“这一次我应该是去不了了。” 陈熙没问为什么,只是不免失望。 梁劭说:“初设做完也入冬了,山里根本进不去,出外业要等明年开春,所以你悠着点,用不着太赶时间。”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半年多,他们可能都见不到面了。 他说:“有空我会去北京看你。” 这话就像“有空再聚”、“有空联系”一样,基本就代表不会再聚、不会联系。 但她什么也没说,否则倒显得她多舍不得他似的。 她退出他的怀抱,走去前面大树旁的石头上坐下来,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他跟上来,坐在她旁边说起另一件事:“我已经从旅社彻底搬出来了,以后先住在单位的宿舍里。” 她知道他此前又回了一趟镇子上,却不知道他是去干这件事的。她猜这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几天都等不及。 心里有点满意他的果决,但又觉得他做这样的决定或许根本与她无关。 她点点头,表现得不置可否,问他:“抽烟吗?” 她摸出身上的烟盒递给他,又去找打火机。 刚刚明明顺手放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这会儿竟然不见了,陈熙就着月光找,发现两个石头缝隙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应该是打火机上的金属壳。 他说:“别麻烦了,用你的点一下吧。” 说着他已经凑了过来。 忙碌了一整天,她发现他身上的味道竟然一点不难闻,甘冽的酒气带着点已经不太明显的十块钱沐浴液的味道,还是独属于梁劭的气味。 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影子,两个身影之间还有点距离,但两个影子的脑袋却是交叠在一起的,就好像他们正探着头接吻。 恍然间,她脑海里出现了上一次在他宿舍的情形,那是两人的第一次,也是他们在九龙的唯一一次。想着马上就要走了,还没来得及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忽然觉得有点遗憾。 收回目光抬起眼,发现他也心不在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 难怪这烟点了半天还没点着,她收敛了心神,重新找准位置……这一回总算点着了。 她正要坐好,他夹着烟的那只手却忽然伸过来,不由分说按着她的后脑勺,霸道强势地将她带向他,成就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起初她因为没反应过来还有点僵硬,但很快,她就像块硬糖一样一点点地被他含化了。 十块钱沐浴液的味道更加清晰起来,包括他口腔里那点淡淡的烟酒味,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让她着迷,甚至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因为缺氧而感到头晕时,他才缓缓松开了她。 后脑勺的那只大手依旧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稍稍紊乱的呼吸节奏。 他说:“回去后,如果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能遇到什么事?” 没有立刻接她的话,他松开她,移开了视线,半晌才说:“没有最好,有的话可以找我。” 他忽然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肯定不是简简单单字面上的意思。此刻见他这有点别扭的表情,陈熙才隐约猜到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