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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遥无奈地笑了笑,“二叔。” “快快快,快放开娘娘。”靳言挤开衙役来到靳遥身侧,赔笑道:“娘娘受惊了。” “今日码头观花灯,一不小心来了此地,二叔又是为何?”靳遥抬手捏着自己的肩膀,试图缓解因被衙役强行反转的手臂造成的疼痛。 “下官也是应县丞之求特来此地看看。来,马县丞,快来见过娆妃娘娘。”靳言说着扯过一脸呆愣的临江县丞。 那县丞与靳言年岁相当,只是身材要瘦小许多,约莫两个身躯才能抵得上靳言一个。只见他抖着双腿,用别扭的步伐向前两步,随后“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哎哟,马县丞,你这是作甚?”靳言说着话上前将他搀起。 “下……下官拜见娆妃娘娘,娘娘万福。”马县丞挠了挠头,一脸涨红,“娘娘见笑,下官被您的威仪震慑,有些失态了。” “无碍。马县丞带我等寻个僻静处坐坐吧。”靳遥淡淡开口。 “是,娘娘您随下官来。”马县丞引着靳遥与靳言朝着一旁稍好些的帐篷走去。 帐篷之中灯火微明,当中一四方桌子,周遭几张条凳,其余也就是些散落的酒壶,空旷得很,想来是衙役们守卫落脚之地。 马县丞扯开自己浅灰的官服袖摆用力擦了擦上方的条凳邀靳遥坐下,而后照例又擦了左侧的供靳言使用,自己则是在右侧站定。 “你也坐下吧。”靳遥抬手示意马县丞。 “是。下官谢娘娘恩典。” “到底怎么回事?这群人是从何处来的?”靳遥拢了拢身上在夜里显得单薄的衣衫,质问道。 马县丞见靳遥开口倏地站起身,仓皇道:“回娘娘……” “坐下说。”靳遥故意横眉一扫,威严四溢。 马县丞耷着脑袋坐定,而后缓缓道来。 坑杀李家村村民那日,兴隆帝本是想将临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拘来一道处置的。靳遥为了让其他人免受波及是以只能在兴隆帝面前将李家村村民推了来挡灾,那些被抓来的村民最终虽是没去到李家村,却都被丢在了这临江县。 后来兴隆帝踪迹难寻,马县丞也不知他的意思只能将人全禁在了这里。这些日子下来,这些人自然是越来越待不住,寻着机会就闹一闹,是以才会有将才靳遥看到的衙役鞭打村民的情况。 靳言近日到码头监察长明渠开凿进度,在临江县落脚自然就被马县丞盯上了。楚都来的大官,他厚着面皮也得去求一求,不然这百十号村民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置了。这也是今夜靳言会来到此地的缘由。 靳遥抚着下巴抬头,“既然养不起了就放了吧。” “这……”马县丞尚有些迟疑。 靳言起身绕到他身侧,拍了拍马县丞的肩头,“马兄,按娘娘说的做就是。” “是,下官遵命。”马县丞咬着牙应下了。 “走吧,现在就放人。” 靳遥起身率先向外走去,靳言与马县丞紧随其后,一行人再次来到刚才那帐篷前。 里头的村民一个个见到马县丞眼里都是惊惧,再看到马县丞对靳遥毕恭毕敬,那些人看待靳遥的目光也渐渐有了憎恨。 靳遥并未理会这些,径直走向那被打那几个被打得昏死过去的老人。垂首打量一番,不声不响又转身出了帐篷。 “找人替他们治治伤便送他们归家吧。” 马县丞正想应声,远远却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娘娘,且慢。” “元川?”靳遥颇为惊讶,“你怎会在此?” “见过娘娘。奴才代陛下巡视长明渠。”元川恭敬地拱手道。 “这些人还不能放?留着又有什么用处?”靳遥面露不解。 “日前见那些工人干活懒散,奴才回禀陛下,陛下说是让他们时时见着家里人也就勤快了。”元川尖细的嗓音在这黑夜颇为刺耳。 靳遥垂首拧眉,微微一笑,“是本宫所想的那意思吗?” “河渠边上立上桩子,每日绑上几个,做活的人也能看看解一解乡愁。” “那此事便劳烦公公了。”靳遥攥紧拳头错开元川向外而去,靳言抬步跟上。 重新回到江岸,花灯还稀稀疏疏点缀在河面,靳遥呼出一口浊气,按来路返回。 靳言是很识时务的,他看出靳遥心情不悦,只是默默跟着将其送回客栈便离开,半句也没有多问。 深夜里靳遥独自躺在榻上,思索着如何解救那些村民。这样的日头下,壮年男子在外被绑一天不死也得脱层皮,何况是那些老弱之人。 她如今也见不到兴隆帝,一切更不知从何处着手。如此想着,靳遥渐渐睡去。 翌日,烈阳高照,一直睡到晌午靳遥才起身。 侧耳听去,窗外有江水的奔腾之声,亦有鸟儿的欢唱之声,交织编撰,谱成绝美乐章。 再细听听,便是人群中不住的同情、叹惋。 “真是可怜啊,那人被绑在桩子上,我瞧着都没气儿了。” “你说是谁想出的这阴损法子?真是好狠的心呐。” “怕是那妖妃吧,这长明渠不就是她让开的吗?” “作孽呀……” 了无大步踏来挥袖关上窗,那些议论之声瞬间便淡了。他黑着脸将汤药递给靳遥,也不说话,就那样面色沉沉地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