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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桩事想通,兴隆帝与元川对视一眼,默契地并未开口。 了无立于靳遥身后,眼眸略过其发顶,再次落在舆图之上。而后状似无意抬首打量周遭,“我家小姐就是聪慧。”这话说着,微微仰头,一副与荣有焉的模样。 靳遥自知他们各自心思,听了了无的话,略作娇羞掩着唇角,贴近兴隆帝,“陛下以为如何?” “阿遥想要的,朕怎会不允?”兴隆帝搂过靳遥,微微侧身,“元川,先让工部的人琢磨琢磨,待回了楚都,朕得看到章程。” “奴才遵旨。”元川应下,晃着拂尘出了屋子。了无有眼色的也跟着退去。 “多谢陛下。”靳遥低垂着头,见二人离开,小心翼翼道:“这……这样做的话,是否太过劳民伤财?” “阿遥觉得不妥?那朕这就将元川叫回来。”兴隆帝眼里浸着笑,作势要踏出步子。 靳遥赶忙拉过兴隆帝的袖子紧紧攥着,娇嗔着撇过脸,“陛下就会欺负我……” “朕竟不知阿遥是想还是不想。”兴隆帝逗着靳遥,只觉有趣。 “自然还是要做的,可到底有些担忧。” “无需担忧,阿遥只管尽心等着就是。” 两人腻歪一阵,兴隆帝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先行离去。 人刚走,了无着急忙慌地掀帘而来。依旧是立在一侧,却又不开口,一张脸就像那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 靳遥手上还摩挲着那副舆图,“你有话不能直说?” “你做事总不让我知道。”了无话说的委屈,若是旁人听来还以为他就要哭出声了,靳遥到底了解他,随手拿过茶盏扔向他。 了无听见声响,身影未动,只抬手稳稳接过,而后气定神闲浅尝一口,“好茶。” “不委屈了?不然哭一个瞧瞧?”靳遥斜睨着了无,一脸嫌弃。 “同你玩笑一下也不行?当真是做了宠妃,渐渐也有了架子……”了无絮絮叨叨说着,像是拿出了诵读经文的架势。 靳遥实在无心应付,只能说起正事来,“靳家可有人在工部任职?” “你那便宜老爹的庶兄靳言恰巧就职工部。”了无说起正事总算是停下了他那“长篇大论”。 靳遥沉思片刻,心中已有计较,“知道了。了无,我歇一歇。” “你怎么又不说清楚?”了无还欲再言,抬目一瞧靳遥苍白的脸剩下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睡吧,我去门前候着。” 靳遥将舆图折了折揣进怀中,缓步走向床榻,深感力不从心,也不知她这副身子还能撑得了多久? 躺于锦被之上,掩下纱幔,四周尚且安静,御舟停泊之处,方圆几里都被清理了干净。可靳遥却仿佛总能听到远方苦役开凿河岸的声响。 他们或许满怀希望,只要扩宽此处便能回归乡里,从此与妻儿一道和乐融融。可就是她,今朝一番作为让他们破灭一切的期许。河渠一旦动工,一两年又怎么可能完结,指不定多少人的一生都得埋葬于此。 是啊,一定是他们在怒骂,那些杂乱的声响,铁锹、铁锤,而后是什么?剑戟、呐喊……靳遥就此浑浑噩噩地睡去。 开渠一事就此定下,不日消息抵达楚都,满朝文武自是百般不愿,兴隆帝还未回朝,各色奏本便已纷纷递到案上。 靳遥本想看看兴隆帝焦头烂额的模样,谁知却是看戏不成引火烧身。兴隆帝自第一日将奏本略略看过,之后朝中的奏本都被送到了靳遥手上。 还记得那日她们一行人已转道北江水域,元川手捧着一摞奏本前来寻她,眼里居然有了几分愉悦。 “元川,你这是?”靳遥自汤药中抬首,有些不明所以。 元川先是将手上物什整整齐齐堆在了桌上,而后端端行了一礼,“主子大喜啊,陛下将此开渠一事全权交给您处置了。您瞧,这都是朝上的奏本。” 靳遥睁大了眼,说不惊讶那是假的。这虽是烫手山芋,可到底是朝政,如此便能轻易都扔给她?这昏君还真是够放心的啊! “多谢陛下。”靳遥无奈,梗着脖子只能接着,“也谢过公公走这一趟。” “主子客气,您先看着,奴才晚点来取奏本。”元川撂下话脚步飞快赶忙走了,生怕靳遥追上去似的。 了无看定时辰来取药碗,进屋瞧着桌上那一堆东西眼都直了,几步跨来取过面上一本翻看几页,“这还真是奏本?那人什么意思?” 靳遥两手一摊,眼光淡淡落在了无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着看他如何收场,谁知这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了。” “那你好好看。我先走了……”了无说了话转身就走。 靳遥捏着嗓子,“枉费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如此危急关头你竟想撇下我?你个……负心汉……呜呜……”如此说着话不算,靳遥还掏出手绢擦拭着眼角,活脱脱就是一被抛弃的良家女子。 了无一看这场景额筋直跳,“行了,负心汉都出来了,看吧,我陪你一起看行不行?真是祖宗。” “这还差不多。”靳遥起身,将一摞奏本推出去一半到了无身前,“请吧,了无师傅。” 如此两人便在房中坐了一整个下午,那些个奏本说来说去都是同一桩事,倒是难为这些个大臣变着花样的叙述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