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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拖着绳头,将奚野拖拽在地上,江启锋坚持拖着受伤的病腿引路,学生自发地让开一条空路,秩序重新被维持起来,受伤的同学被搀扶着送到校医院的帐篷里,周围弥漫着酒精消毒的味道,到处是咒骂声议论声,怨气喧天。 陈医生做了初步的检查后对季言礼道:“你务必立刻卧床休息,尽量静养。” 她发现季言礼没有反应以后,又转向季以禾,“他的腺体受伤严重,如果不是救下来及时,可能会被咬出永久性的创伤,现在没有设备,我们也没法做出进一步的评估,地震结束以后必须立刻住院做CT和血检,现在先给他注射镇定和抑制类的药物……” 季以禾含着泪拼命点头,陈医生又看着季言礼的眼睛问:“你能听见我说话么,季言礼同学?季言礼?我知道腺体受伤非常非常疼,但现在止疼药物资有限,我需要知道你在1-10之间评估你的痛感。” 季言礼的瞳色很浅,倒映出体育馆上空亮着的几盏白色的应急灯,像是冬季清湖里的碎星。 他仰着头,迟缓地眨了眨眼,慢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央求道:“我不疼,请把我的止疼药给他吧……” 第86章 快要入夜,体育馆像是个密闭的铁皮罐头,只听得户外风雨的闷响,暴雨愈下愈大,断断续续地顺风扑在体育馆高处的玻璃上,成股的水流从玻璃滑落,窗外能看到不少半腰折断的树,茂密的树冠倒在积水中随波逐流起起伏伏。 下午又经历了三波余震,但并不厉害,学校方面出于安全考虑,禁止任何学生离开体育馆,有自愿的保安和校方人员组成了小队,往返于办公楼、行政楼、超市、小卖部和校医院,运回来重要的物品和食物与药剂。 通讯还没恢复,信号时有时无,必须要拿着手机在馆里到处找很久才能找到一格信号,时不时能听见女生在角落里的哭声。 校医院的棚子还算安静,外面关于奚野的事情已经闹翻了天,奚野的易感期绝对不是普通Alpha该有的反应,校医院根本不需要鉴定就判断他属于极端危险的类型,这种类型的A要么被收容在A管所里,要么就是早已经犯过罪被关在牢里,但按理说不管怎样都会被体检出来。 而奚野没被体检出来的唯一原因是……他家的清溪医院就是提供体检的医院。 有人说他绝对会被退学,还有的说何止退学,肯定会被关在A管所里,俗称ABO专属的精神病院。 那里就像铜墙铁壁的监狱,发狂的A常年被注射过量的镇定剂和安眠药,维持着半梦半醒的萎靡状态,睡觉会被捆上铁链,反锁房门,完全处于监控状态下,失去人身自由,易感期的时候严重的甚至会被穿上拘束衣,连头都不能动一下,而且进去的终生都难出来。 有人害怕地问:“奚野不会跑出仓库吧?” “不可能,他被打了整整六针镇定剂,六针什么概念?就算是头犀牛都给麻翻了。要我说他们应该去检查他的心率和血压,搞不好他会因为过量的药物死在仓库里。” “……猝死啊?死就死吧,他差点咬死学长,我还巴不得他死呢,省得祸害别人。” “好可怕啊这种Alpha,都没有人管管么?还好有主|席在。” “……话说有谁知道学长怎么样了?他的腺体流了那么多血,奚野咬得那么深,千万不要留下残疾啊……” 尽管打了消炎药,但季言礼还是发起了高烧,一度烧到了39度,整个人昏昏沉沉在床上,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认识他的同学一波波地来探望,学生会的、同班的、高一三班的,大家都纷纷掏出自己仅有的物资,要么是水,要么是纸,还有阻隔剂、巧克力和面包,都留给了旁边木然坐着的季以禾, 任景秋就在旁边仰着头说谢谢,说话间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的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止不住血,好不容易止住了,过会又开始流。 胖子低声拍着季以禾的手避重就轻地安慰道:“你不要难受了,你哥他发烧跟家常便饭似的,我跟你说啊,他高二烧到39度还来上学呢,我都吓死了,结果他跟没事人一样,你相信胖爷,他那个聪明的脑瓜子是烧不坏的,不影响他考年级第一哈。” 温羽弯腰走进校医院的棚子,她的手腕打了洁白的绷带,当时她和汪腾冲上去制服奚野,她的手腕只是扭伤,但汪腾实打实摔断了右腿,现在还在喊疼。 “他还在烧么?”温羽用口型问。 季以禾无声地点头,眼眶红红的,牙根咬得死紧:“我绝对不会让奚野再靠近我哥了。” 温羽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不好说什么,只劝她去休息一会,这里有他们守着。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焦虑的心情逐渐被疲惫冲散,同学三三两两和衣而眠,挤在一起睡在地上,学生组织和老师蹑手蹑脚地在空当里穿梭,偶尔发放被子和水,体育馆的灯也灭了,只有角落里亮着应急通道的绿灯。 季言礼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醒来的时候,胖子靠在他地铺旁边的椅子上,鼾声像火车头一样洪亮绵长,头仰着靠在墙上,嘴巴微张,一条长长的透明哈喇子将滴未滴。 季言礼缓缓撑着坐起来,没想到他刚一动,貌似胖子就醒了,肩膀一颤,“诶”了一声,揉了揉眼看他:“你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