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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过年的,知书斋自然也不营业,季言礼都是抱着作业在病房陪mama,大部分时候都在学习,偶尔聊聊天。 换到清溪医院的大病房以后,确实是百利无一害,严格的说,住在医院里比住在家里还舒服。 温暖如春,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安安静静,隔音效果奇好无比,天蓝色的墙纸上是手绘的白色木槿花图案,一日三餐都是医院提供的营养餐,甚至还有加餐,连家属的份都有。 冰柜里水果零食饮料一应俱全,换洗衣服都统一清洗晾干,还有两间客房,季言礼和季以禾甚至晚上都不用回家,夜里护士定时定点过来查看,根本不需要季言礼费心。 突如其来的,他不需要担心谢安之的事情,也不需要做家务了,甚至饭也不用做了,每天竟然多了很多悠闲的时光可以坐在床边跟谢安之一边打毛线,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回忆点季知书当年干过的黑历史。 “是真的,”季言礼说,“这我也是听陈阿姨说的,我爸追你那会儿,天天骑着自行车到你宿舍楼下等着,穿着一件格子羊毛衫,靠在树下,绿茵如盖,你一下楼,他就开始念酸溜溜的情诗。” 谢安之女士乐不可支,捂着嘴笑:“真的啊,就这水平,我也能让他追着啊?” “所以追了一年都没追上。”季言礼顺手捋了一下毛线,又说,“陈阿姨说你那个时候沉迷007,喜欢詹姆斯邦德那种充满Alpha气概的大男子,你跟陈阿姨说就算嫁的不是个杀手,也得是个肌rou型男,八块腹肌。” 一个追女孩只会念酸溜溜情诗的数学系理科男呆头鹅,当然和谢安之的理想型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谢安之:“你爸似乎不是这样儿的……那他到底是怎么追到我的?” 季言礼看着她天真的目光,突然语塞,低着头,手里洁白如雪的毛线纠缠着绕在一起。 再然后,谢安之在走夜路的时候,被一个Omega猎人盯上了,漆黑无人的阴冷小巷里,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催情剂作用下提前进入发情期,然后被当场永久标记,最后衣衫破烂下身流血,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路边。 那人临走前,还低声说我会去找你的,你最好乖一点,如果你不乖,我会让你在地上滚着哭着求我上你,而我碰都不会碰你一下。 最后谢安之被季知书找到了,连夜送往医院,她从头到尾只说三个字:“洗标记。” 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承受不起洗标记的伤害。” 季知书也劝她:“此事一定要慎重,你以后再慢慢做决定也不迟。” 她的朋友哭着求她:“洗标记以后大多都活不过十年,再说就算你洗了标记,也不会有Alpha要你了,何必呢安之,你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谢安之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死死抓着季知书的手,咬牙切齿道:“洗标记。” 她洗掉了标记,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醒来以后,发现季知书憔悴地坐在她床边,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合眼,黑眼圈重得像熊猫,整个人形销骨立。 季知书对她笑笑,说你不要伤心,我们慢慢想办法。 身体不好,我就陪你慢慢养,我不相信医生那些话,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活很久很久,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安之说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么,我被Alpha标记过,被永久标记过,永远不可能被第二个人标记,哪怕是临时标记,我甚至不能算是一个omega,我已经没有信息素了,我的腺体也支撑不了我活多久。你何苦呢。 季知书笑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干什么这样说自己,我喜欢你啊,我还想娶你啊,我怕的只是你不喜欢我,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在乎。 季知书的手心温暖细腻,是一只修长白皙的带着书卷气的手,和她想象中的带着硝烟气的粗粝掌心完全不同。 但谢安之在他的手心里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小女孩。 后来说闲话的人也不少,说谢安之的腺体废了,说谢安之的生殖腔被其他人进入过,说谢安之是个被人cao透了的O,而季知书好好一个Alpha,毕业就被高薪返聘成大学讲师,凭什么接她这个破盘,甚至不能标记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后来这些闲话都没有了,季知书没有辩解也没有和人争吵,一直我行我素。 谢安之问你不在乎别人这么想吗,季知书说我只在乎你怎么想。 季知书的的确确是一个Alpha,而且是比其他人都要温柔强大的Alpha。 而他原本答应了,要守护谢安之一辈子。 “他是怎么追到你的呢,”季言礼喃喃道,鼻子突然有些酸,又抬头笑道,“这我得留个悬念,下次再跟你说。” 对现在的谢安之来说,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下次”和“上次”,她只会一遍又一遍缠着季言礼跟他说季知书的故事,而季言礼每次都会掠过中间残忍的那一段。 在他的口中,两人的世界永远只有幼稚拙劣的单恋,和漫长温柔的相守。 * 自从季言礼提出让奚野考到年级第一再考虑在一起的这种超现实条件以后,奚野当真开始学习了。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季言礼当然是全力以赴地支持他,奚野不管提出要什么类型的辅导资料,他都想方设法找到合适的。 不过奚野要的东西都不同寻常,一会儿要季言礼高一做过的所有卷子,一会儿要他用过的旧课本,一会儿又要他从书店里带几本好用的辅导书回来,还特意叮嘱要废话少题目多且解析齐全的,但是随意翻翻又丢到了一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