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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归来我成了他的朱砂痣 第19节

    “方素!!!”师夷声嘶力竭地吼着,但他被时解怿死死拉住往外走。

    方素遥望着三人的身影缩成渺小的光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终于可以把心中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了。

    她合上了眼,仿佛又见到了梦里的族人,与他们相聚在了一起。

    -完-

    第26章 共眠

    ◎一向自诩气定神闲的少年,竟也悄无声息地变了心境。◎

    阵阵乌云掩过凄凉的月色,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春雨悄然而下。

    离开魔殿后,他们跑了很久,直到确认没有任何魔族之人追上,才缓缓松懈下来。倏忽间,师夷只觉得脚底发软,少了支撑站立的力量,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前方的水坑中。

    这一摔,连带着背上的阿笙也磕在了地上,走在后面的祈钰连忙跑上前去扶起阿笙,把他搂在自己的身前。

    师夷跪坐在地上,手紧紧按在了胸骨处,仿佛他这样做就能抑制住那处此时正承受着的痛苦。

    可一切并不会如他所愿,那种痛苦步步紧追,将他围入绝境悬崖。

    唯有纵身一跃,才能得到解脱。

    雨水相赶,冲刷着他们脸上的血迹,但唯独岁月中存在着的伤悲无法被冲散。

    眼看雨越下越大,时解怿想去扶起师夷,可却被他甩开,他的表情扭曲,几乎是从胸腔中艰难地挤出了一字一句来:“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

    时解怿久久凝视着他通红的双眼,或许此时他也是感同身受,他也曾失去过至亲之人,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他渐渐垂下了双手荡在身侧,不再执着于将师夷从泥沼中拉出来。

    祈钰身前的阿笙脱开了她的双手,他蹒跚着靠近师夷,小手揉着师夷的膝盖,道:“哥哥,摔疼了吗?”

    师夷低头,明明阿笙膝盖上被他这么一摔擦破了两块血皮,到头来,还要换他来关心自己,幸好他这般狼狈的样子不会被阿笙收入眼底。

    “你一定是对jiejie来说很重要的人,那哥哥对于阿笙来说也很重要。”阿笙虽失去了双眼,可他心底的那份坚强无法衡量。

    师夷张开嘴,却哽塞着说不出话。

    他颤抖着抚上阿笙的脸颊,那眉宇轮廓间都是方素的影子,这是她心心念念牵挂着要救出生天的亲人。

    他搂过阿笙紧紧抱在怀中,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祈钰和时解怿对视了一眼,彼此知晓能让师夷朝前走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二人只静静望着他们,没有再劝说。

    大雨磅礴,仿佛时间就此静止。

    过了很久很久,师夷趔趄地站了起来,重新把阿笙背了在背上。他走到祈钰和时解怿的身前,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丧道:“就此别过吧。”

    祈钰没有问师夷接下来要去何方,有何打算。她只知道从此以后,他有了重新想要守护的人,也一定会为那人好好活着。

    望着二人的身影在树林中渐行渐远,时解怿望着祈钰道:“我们回琼山派吧。”

    祈钰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的衣衫,觉着不妥,便道:“还是先找个客栈梳洗一番后再回去吧,我怕现在这样子要是让爹爹师尊看见了,会让他们担心。”

    “听阿钰的。”

    这场春雨下的急,雨水迅速在街道上堆积起来,形成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水塘。是夜,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走完整条街,二人才找到了一家没有满店的客栈。

    “请问还有客房吗?”

    店家上下打量着祈钰和时解怿,这两位身上的血污看上去并不像是普通人,心中犹犹豫豫着要不要让他们住进来。

    时解怿见状连忙掏出翻倍的银钱递给了店家,又道:“我们只是下山的时候碰到了山林野兽而已,并不是人血,你无需害怕。”

    听到这话,店家放下了警惕,道:“客官,我们现在只有一间客房了,不知二位能否……?”

    祈钰与时解怿面面相觑,祈钰又想到了上次在平临城那次,时解怿生病,他们浑浑噩噩共处一室的场景。

    “阿钰,你看……如何?”

    祈钰垂下头,别过视线不去看他,小声道:“一间,便就一间罢。”说完,祈钰只觉得脸颊发烫,转身就小步往楼上跑去。

    “老板,麻烦给我们准备一些热水还有多一床铺盖,谢谢。”交代完这些后,时解怿也紧跟在祈钰身后上了楼。

    祈钰坐在桌案边,解下贴在脸颊上的面纱,朝门外望着。片刻后,少年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时解怿走进来,带上门,二人本无话不谈,可此时此刻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时解怿先开口道:“阿钰,等热水来了,你先去洗吧。”

    祈钰回答道:“好。”

    紧接着,又陷入了一片阒静,唯有桌上的一豆烛火滴着油蜡,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时解怿坐在祈钰身边,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还没准备,他打开腰间的乾坤储物袋,变幻出了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在了祈钰的面前。

    他抿着嘴,还未等开口,“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与之而来的还有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热水和被褥到了。”

    透过门缝,祈钰看到了店小二奇怪的眼神,而此刻店小二也确是心中奇怪的很:敢情这两人不是一对吗?怎还如此羞涩生分。

    时解怿道谢,把热水搬到了厢房里的屏风后面,然后接过被褥放到了床榻上。

    房门合上后,他转到屏风后,给浴桶倒上热水,道:“阿钰,可以了。”

    祈钰捧起桌上的干净衣服,绕到后面。

    时解怿拎起空了的水桶,指了指门外,道:“那阿钰,我去门外等。”

    一瞬间,祈钰想到了刚才店小二的眼神,道:“算了,反正也有屏风隔着,你就坐前面桌案边等我吧。”

    时解怿木木地点点头,他把空了的桶又放了下来,走到了屏风外。

    他变出了纸张和笔墨,在案上铺展开来,对着祈钰给他的图样,一笔一画在纸张上细细勾勒着。

    屏风内,流动的水声潺潺时不时撩拨着他的思绪,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着少女白皙且盈盈一握的脚踝在踢荡着水花。

    他笔尖的墨痕歪了又歪,废纸团了一张又一张。

    一向自诩气定神闲的少年,竟也悄无声息地变了心境。

    明明是画大雁,可笔下纸张上寥寥几笔映着的却是少女的轮廓。

    时解怿心烦意乱地将纸张揉成了一团,可正打算像之前那几张一样扔掉时,又心生了不舍。

    他又把揉皱的纸团舒展了开来,摊在桌案上,用手细细抚平,鬼使神差地补全了轮廓之内的模样。

    “解怿,你在做什么呢?”

    时解怿心一惊,他竟然连祈钰走到屏风外了都未曾察觉分毫。

    “没……没做什么。”他连忙把那张少女小像藏在了腰间,把压在下头的大雁图样挪到了上方。

    祈钰踮起脚,视线穿过他的肩膀,朝他身后望去。

    时解怿暗中做好一切后,侧过身,大大方方地让她看桌上的样子。

    祈钰走过去,拿起桌上似是刚刚落笔不久的图纸,道:“你在画大雁?”

    “嗯……等着便画了,这样,阿钰就能早些拿到了。”时解怿摸了摸后颈,佯装从容地说道。

    祈钰欣慰地莞尔一笑,道:“你也快去洗吧。”

    时解怿望着祈钰湿漉漉的头发,温声道:“不急,我先帮你把头发擦干。”

    时解怿收起桌案上的笔墨纸张,让祈钰在他身前坐下,他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地替她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少女发间洋溢着独有的娇香,一举一动中,那股娇香便在空气中肆意氤氲,钻入时解怿的心里。

    时解怿手上虽然还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可内心的心绪早就不再平静。

    “解怿,解怿?”祈钰手覆上时解怿的手背,少年才从出神中反应过来。

    “啊……?”

    祈钰从时解怿的手中抽出浴帕,道:“我自己来吧,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去洗浴吧。”

    时解怿愣愣地点了点头。

    祈钰含笑地望着时解怿呆呆的背影,擦拭完头发后,便躺到了床榻上。这些日子,各种意外的事情接踵而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竟然是如此脆弱,如此,更要珍惜还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没过多久,时解怿便出来了,他在床榻下的不远处铺好被褥,对还在等他的祈钰温声道:“睡吧阿钰,我睡地上就好。”

    可这春寒还未完全过,外面雨还未停,阴冷更甚。祈钰心中对时解怿感到担心,她往里头挪了挪,拍了拍身边床板,平静说道:“解怿,你上来睡吧,我怕你着凉。”

    时解怿身体突然僵直,逐渐领会到祈钰这句话的意思后,他收拾了铺盖睡到了床榻上的外侧。

    两人在各自的被窝里和衣而眠。

    翌日,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暖意更浓。

    可祈钰总觉得身上的暖意并不全是沐浴着阳光的缘故,她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少年俊美无俦的容貌近在咫尺,而她现在居然是枕在了时解怿的手臂上。

    她圆睁着杏眼,而眼前少年也有要醒来的迹象。祈钰连忙闭上了双眼,假装无事发生。

    果然,时解怿醒来后,动作轻缓地将祈钰挪动到她的枕头上,祈钰也十分配合他,装作自己还在睡着。

    她听到少年起身,一旁的床榻微微一空,他应是下了床榻。

    祈钰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只见少年忽然似是心有灵犀般转身,看着她道:“阿钰,弄醒你了吗?”

    “……”

    这也,太羞人了……

    -完-

    第27章 纸鸢

    ◎这一刻她只觉得天宽地阔,海海一生,有他便够了。◎

    用过早点,出了客栈走在街上,祈钰闲散地东瞧瞧、西望望,可时解怿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

    那是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习惯,习惯即使她看向别处,他也会不自觉地望着她,而眼神中的温柔更是化不开的浓稠。

    这么一看,总觉得今天的少女哪里不一样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喊住走在前头的那人:“阿钰,你头上的簪子呢?”

    听到时解怿这么说,祈钰停住步子,摸了摸发髻,还真是光溜溜一片,她转身茫然道:“我也不知,兴许是从魔殿逃出来的时候掉了?或是,掉客栈了……?”她的语声越说越弱,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毕竟她刚才在客栈的时候,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现在也完全回忆不起自己梳妆的片段。

    时解怿走向前去,说道:“那,我们回去找找吧?”

    祈钰拉住时解怿的袖子,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是什么特别的簪子,丢了就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