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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放着一块不大的玉简。 这块玉简在交给景瑜时,曾经翠绿得宛如一片湖面。但如今在点点血迹侵染之下,已经显出斑驳的红棕色。 陆北津有洁癖,见状微微皱眉,隔空将玉简取起,用神识探入玉简,查看里面写的内容。 他倒是很想知道,景瑜是怎么将玉简中的内容理解得如此歪曲,还能培育出还仙草的。 男人安静地阖起眸子,眉头却越皱越深。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眸中闪过了一道深刻的杀机。冰凉的指尖捏上了那块斑驳的玉简,用溯回的术法,感知着玉简之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玉简还是他留给景瑜的玉简,但里面的内容,却被人篡改得残缺不堪。 只按照玉简上的法子培育还仙草,只会使人走火入魔。 景瑜显然也发现了这种谬误,所以他用自己的血,强行弥补了玉简之上的空缺。 八千一百道伤痕,一一在陆北津眼前浮现。 到了最后,一丝隐秘的黑气,被陆北津察觉。 北津仙君的眸中,杀机逐渐浓厚。 他最终冷笑一声:“蠢货。” 为了给旁人炼一株草药,用了最痛苦的法子且不论,竟然甘愿将自己的心头血几乎挖空。怪不得回来时,炉鼎印猖獗得几乎入骨。 若是再不认主,只怕要命不久矣。 不过这样……也好。 陆北津收起了那块玉简,身形一闪而逝。 而后,一袭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冷潭的边缘。 第6章 着迷(六) 冷潭四周开满了雪白的小花,花瓣之上覆着霜雪。 景瑜垂眸坐在花丛中,发冠之下,黑发如瀑泄下。 少年清丽的眉眼之间,泄出一抹近乎邪佞的气息,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即便是清气最为浓郁的冷潭,也没能压下他周身暴涨的气息。 他过去仗着自己本体是清气化身的精灵,在修真界几乎没有能重创他的手段,从前并没有将他与陆北津的分别放在心上。 即便是修炼,也多半是为了让陆北津满意。 可是他忽然发现,没有修为,他离师尊好遥远。 他甚至没有立场去怪陆北津烧掉了还仙草。陆北津根本不会理解,他对还仙草有多在意。 没、没关系的,他可以去理解师尊。 他早就习惯了为陆北津改变自己了。 金丹期的壁垒,景瑜很早以前便触摸到了。 在五年里,景瑜也不是没想过冲击金丹期,超过陆北津的期望。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景瑜吸了一口冷潭之中的清气,强行压下可能让他走火入魔的杂念,可就在此时,后肩上宛如点燃了一团火。 鲜红的炉鼎印在身上蔓延,景瑜的喘息逐渐变得急促而痛苦。 ……又是这样。 每次触摸到金丹期的瓶颈,便会勾连炉鼎印。 炉鼎印的火烧着经脉,少年的脊背无力地弯下。蝴蝶骨轻轻震颤,将纤薄的外衫顶出诱人的弧度。 阵阵寒气飘过,一缕发丝黏在景瑜的颊边。 他感觉到陆北津来了。 景瑜恢复了些力气,撑着地站起身来,对陆北津道:“师尊。” 陆北津审视的目光打在他身上,像密密麻麻的细针。景瑜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听见陆北津道:“上衣脱掉。”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话语。 五年前,陆北津答应收他为徒时,向他提了三个条件。 一是培育还仙草;二是修为达到半步金丹。 三则是……与陆北津双修。 灵魂上的双修。陆北津的身魂旧伤遍布,作为炉鼎,景瑜可以很好地抚慰他的伤势。 但那过程,景瑜不愿意回想。 失控感深刻地刻在了魂魄上。当相似的情景重演,景瑜几乎是一瞬间想起了之前双修完以后他的模样。 分明没人碰他,却哭到流不出泪来,身体因不断的收缩而泛起阵阵酸痛,却又忍不住朝人打开。那让景瑜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少年眼角染上红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份恐惧落在陆北津眼中,一向波澜不惊的心底,因不解而生出些焦躁。 “你再反抗,”陆北津轻声道,“我便放弃。” 不是放弃命令景瑜,而是彻彻底底地放弃他们之间的联系。 怎么可能让师尊放弃…… 景瑜委屈地沉默着,纤长的指尖终究轻轻挑开了自己的领口。 陆北津的视线,比往常有侵略性得多,那视线像是要将景瑜钉在地上。 “过来。”陆北津命令他。 覆霜的花丛之中,摆放着几个石凳。陆北津坐在凳上,而景瑜双眸失神,像是已经不会反抗了一般,坐在了他的腿边。 他的头紧挨着陆北津,枕着男人的衣摆,将肩上的炉鼎印送到陆北津面前。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一盘摆盘上桌的鱼rou。 景瑜将头埋起来,发丝落到肩上,随着不安的呼吸微微战栗。 下一瞬,肩上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 景瑜不受控地猛地扬起头来,瞳孔痛苦地涣散,惨白的面颊已被冷汗润湿。 那痛苦转瞬即止,景瑜的身子僵在了原地,落不回去,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轻轻试一下,反应便这么大,炉鼎印想必已经深刻入骨。陆北津低沉的声音中满是讽刺:“为了株还仙草,把自己折腾得如此脆弱,还敢在此时冲击金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