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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荇之哽了一下,正打算把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拎开,一道流光便自上方落了下来。 脚边“哐啷”一声,赫然是那把雪亮的庭雪剑。 随着长剑归落,四周荒芜的场景散开。 两人又回到了大殿之中,面前正是巨大的无相神像。神像金光熠熠,却看不透真貌,唯有一丝熟悉的气息蕴敛在其中。 江荇之呼吸蓦地屏住,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拉了过去。 期待了很久的事在此刻终于要等来结果。 这次轮到他心跳加速了。 … 江荇之全神贯注间竟也忘了叫钟酩松手。 “砰、砰”的心跳从相贴的心口传给了后者,一下下的像把锥子凿在钟酩心头,凿得他舌根都泛了苦。 搂着人的手终于松开。 钟酩苦嗒嗒地想:搂得再紧有什么用?江荇之的情绪还不全都被“另一个人”牵动着。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道,“还坐着?” 江荇之这才回过神,拾起庭雪剑站起来。 他心头急不可待,朝着神像走出两步,又转头叮嘱钟酩,“柏慕,你退后几步等我。” 钟酩看着他,“好。” 江荇之定了定神,灵力运转,蓝色的身影在下一刻疾驰而出! 呲呲…在穿过神像法罩的一瞬,烧灼感直达识海。江荇之精准地寻到那机缘,挥手一抓反身落回地面。 噗通、身形站定。 他顾不得残留的痛感,就要凝神探入那机缘深处——啪、手腕被一把握住。江荇之转头正对上钟酩的目光。 “怎么了,柏慕?” 他语气急切,仿佛片刻都等不下去。 钟酩定定地看了他一息,垂眼松开手,“你去吧,我替你护法。” 急切的心情有一瞬顿住。 江荇之指尖动了动,“谢谢。”他说完阖目冥神,意识沉落融入了金晃晃的机缘之中。 传承机缘,若实若虚。 像是一道感知力,又像是一条通天索。 江荇之神识探入其中的刹那,很快发觉这道机缘和千年之后叫自己魂飞魄散的那道有些许不同——像是还处在初生的阶段,一切尚未完备。 给自己带来微妙感官的那丝异样也寻不见。 他心头不由着急,神识延展而出,细细搜查着蛛丝马迹。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钟酩就站在江荇之身侧,属于大乘巅峰的护法罩环绕在两人四周。他的视线落在江荇之身上,紧张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后者。 箜玄秘境共开启七日。 殿内的时间好似细沙般悄无声息地流逝。 钟酩估摸着七日就要过去,正打算开口叫醒江荇之,后者眼睫便颤了一下。 眼睛睁开,琥珀色的眼底还蒙着薄雾,显然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江荇之?” 听见身旁传来的声音,江荇之这才缓缓回神。 整整六天多的时间,他的神魂和机缘融在一起,试图找出让自己魂飞魄散和重生到一千年前的原因。 但他就是找不到。 这道机缘和一千年后的根本不一样。他像是在混沌初生的天地间无尽地徘徊,焦急和茫然充斥着心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虚无的天地间才传来一声:等。 等什么?等多久? 什么都不说叫他怎么明白!焦灼的心情盘踞在心头,他想问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紧接着就被一股不可抗力推拒了出去。 …… “怎么样了?”钟酩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不知道…什么鬼东西,根本就不说清楚!”江荇之抿着唇,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委屈和烦躁。 到底是什么意思,那道声音是属于谁的? 他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切事故的开端,却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灯灯。”忽然有温热的触感擦过他眼角,钟酩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湿润,“不哭。” 江荇之这才发现自己被急哭了。 他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但莫大的希望一瞬扑了空,就好像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一千年的时间,他可以硬捱;但错位的时空里,他不一定还能再遇见墟剑。 江荇之一想到这里,眼泪花又冒出来了。 钟酩看他眼角泛红,睫毛沾着泪水,忍不住捧着他的脸给人把泪点点拭干。 他大概猜到了,江荇之没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他应该高兴的,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江荇之把脸别开,背对着钟酩自己抬手抹了抹眼睛。 钟酩手指蜷了一下,开口道,“没事,我……” 我可以陪着你,陪你一千年,回到你想回去的地方。 话要出口却又止住。 他陪着江荇之有什么用呢?真正让江荇之难过的是他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 钟酩就改口,“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江荇之擦去眼泪缓了缓,回头看了钟酩一眼。他虽然有时候神经是粗了点,但不至于不通人情——柏慕是不想让他走的,现在却还安慰他。 他也不能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江荇之就深呼吸两下,调整心态把眼泪缩了回去。 缩了缩没完全缩回。 他还拿灵力烘了烘,把眼眶烘得干爽无比,“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