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穿成残疾反派的残肢在线阅读 - 第1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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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不透风的压抑感层层叠叠地袭来,彻骨的寒意使得赵若歆牙关发颤。

    夜色漆黑如墨,房间里的烛火晦暗摇曳,清冷月光透过婆娑鬼崇的枝杈照进窗棱,映在榻前像那不怀好意的恶鬼。晚风呜咽,忽远忽近地吹来陈姨娘那凄厉的哀嚎,似夜色中孤独飘荡的魑魅在桀笑。

    “扶我起来。”赵若歆强撑这对青桔说。

    青桔抹了抹眼泪,将她从床榻上扶起:“小姐您可是要起夜?”

    “我去看看三jiejie。”赵若歆说,喉间腥甜,唇边有着铁锈的味道。

    “是应该去看一看三姑娘。”青桔抹着眼泪:“您之前和三姑娘感情那么好,理应去送她一程才对。”

    赵若歆随意裹了件披风,拢起单薄的衣裳,便和青桔打着灯笼往陈姨娘的小院而去。

    陈姨娘的小院上了锁,外面有个瞌睡的婆子正守着门,不允许旁人进出和窥探。见赵若歆过来,婆子起先还不肯开门,赵若歆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那婆子才不情不愿地给主仆二人开了锁。

    一踏进小院,便闻见血气冲天。

    赵若月的偏房里,陈姨娘正搂着女儿哀泣地哼着儿歌,额头血淋淋的,磕得不成个样子,看上去瘆得慌。

    “姨娘。”良久,赵若歆才哑着嗓子喊道。

    陈姨娘搂着女儿抬起头,双目枯槁无神,露出一个无机质的笑:“歆丫头,你来啦。”

    “三jiejie她,还好么?”赵若歆心下不忍,问道。

    “月丫头睡着了。”陈姨娘笑着说,口中继续哀戚地哼着儿歌。

    她怀里的赵若月双眼紧闭,面色如同纸箔一般惨白青灰,不见一丝的血色。而下半身又鲜血淋漓,将整张床榻和被单都给染得猩红狰狞,让人不忍卒视。

    赵若歆看着这份惨烈的场景,肝胆俱裂。

    心中沉甸甸得像是压了块千斤之重的巨石,让她难以喘息。

    而那头撇了赵若歆独自去院中找舒草尸身的青桔,更是凄厉的尖嚎一声,直接就翻江倒海地呕吐了起来。

    赵若歆突然想到小的时候,赵若月最是怕疼。

    她被父亲罚跪,被父亲拿柳条抽打,赵若月经常拼命地冲上来护着她。

    然而赵若月又格外怕疼怕累,便让陈姨娘拿小羊皮偷偷做了护膝垫在膝盖上,还一脸神秘的跟她传授经验,说是下回估摸着又要被父亲打时,先提前穿好袄子,这样打在身上就不疼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陈姨娘哀戚的歌声与夜风鬼魅的哭号。偶尔几只飞鸟扑过窗棱,发出细细簌簌的碎响。除此以外,万籁俱寂。

    “姨娘,彦文彦武呢?”漫长过后,赵若歆轻轻开口问道。

    “彦文彦武被老太太接走了。”陈姨娘笑着说,轻轻拍打着赵若月的肩膀:“老太太说她要亲自教导彦文彦武,彦文彦武有福气呢。”

    “三jiejie她,还活着么?”赵若歆终于问道。

    “活着,当然活着!”陈姨娘抬起头,眼中凶狠的目光似是要噬人,她激动地挥着手臂朝赵若歆大吼:“我的月儿只是睡着了,四姑娘不要乱说话咒我的月儿!”

    远远的地方传来鼎沸的喧闹声。

    青桔进来禀报,说是守门的婆子竟然去叫了老爷赵鸿德过来。

    在这鼎沸的喧闹声和陈姨娘的吼叫声中,赵若月睁开了眼。

    “四meimei。”她咳嗽着,声音轻得像那断了线的风筝。

    “三jiejie。”赵若歆蹲到她的床头,并没有多少犹豫的就握起了赵若月的手。

    赵若月歪着头断断续续得道:“求你,回头帮我好好安葬了舒草。”她咳了两声,好半天才撑出一口气息道:“舒草是个忠心的好丫鬟,都是我连累了她。”

    “好,我答应你。”赵若歆说。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四meimei。”赵若月惨白青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甜蜜,气若游丝的语气似飘在天上的云一样轻:“汝平王的蹴鞠领队欠我一个人情。你若是有机会见着他,便跟他说,二皇子楚席昂便是害了我的人。”

    “好。”赵若歆点头。

    “谢谢。”赵若月笑了起来,又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月儿。”陈姨娘哭着道,“你快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等天一亮,娘就给你请大夫。”

    “娘,你出不去的。”赵若月摇了摇头,朝着陈姨娘笑:“娘不要怨恨父亲,要像从前一样伺候和体贴父亲。娘还有彦文和彦武,千万不要怨恨了父亲。”

    “三jiejie。”赵若歆心下不忍,开口道:“你听姨娘的话,省些力气。我现在去替你请大夫。”

    “没用的。”赵若月咳嗽着说,目光里渐渐没了什么神采:“父亲和祖母不会让我活下来,楚席昂也不会。父亲敢这么打我,必定是经过了楚席昂的授意,他不会允你请了大夫过来。”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赵鸿德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眉头紧皱。

    “四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一进门,赵鸿德就怒火中烧地叱道。

    “我来看看三jiejie。”赵若歆不紧不慢地从地上起身,直视着赵鸿德的眼睛:“三jiejie病得这样重,父亲不给她请一个大夫么?”

    “大夫?”赵鸿德嗤笑一声,“我赵家没有她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还请大夫,请来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犯下的丑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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