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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芜和长青忙低头应诺。 官船扬帆,随波荡荡悠悠地行远,最终化为江际烟波中的一点清影。薛氏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身扑进柳父的怀中啜泣出声。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要遭这罪?” 先是儿子下落不明,眼下娇宠养大的女儿也要离她远去。泗水县山遥路远,她的皎皎可怎么经受得住啊。 说起不舍,柳父心中半点儿不比妻子少。 “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会有人暗中护皎皎周全的。现在,只能盼着早一点儿把昀儿找回来。” “……” —— 烟波横起,山水迢;春风归急,人迹杳。 泗水县位于湖州东南方向的平仓山脚泗水江畔,出入县城只有一道崎岖的山路,因此,几经翻修的城门口平常只有寥寥几人出入。老李头年近五十,守了十多年的城门,几乎能把进出泗水县的客商记得八九不离十。 这会儿,他坐在城门旁的木桌后头,抬头看到城门前的一行人时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啧,敢情今儿倒是见到了些生面孔。 抄起手边的册簿,老李头走到众人面前,视线前后一扫,最终将目光定在坐在木制轮椅上垂眸敛目的柳晗身上。因见其面如秋月,生得眉清目秀,先在心底赞了声“好俊的哥儿”,继而又免不了一声叹息。 只可惜是个足不能行的残废。 “你们都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到泗水县来又是为了什么?”老李头看着柳晗问道。 见问,绿芜往前一步,挡在自家主子前面,微微扬了扬下巴,“我们是从林州来的,我们家gu-公子马上就是这泗水县的……” 衣袖猝不及防被拽了下,绿芜的话戛然而止。 老李头抹了把胡子,狐疑地问:“是泗水县的什么?” 拾柒回头看了眼自家主子,不敢冒然乱说,只含糊道:“也没什么,没什么。”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柳晗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声音微哑地道:“我们主仆到泗水县来是为寻访一位故人的下落,少不得在这里长住一段时日。”顿了顿,又问道,“据说,在此地暂住置办房舍得往衙门拟批书文,倒不知去衙门的路该如何走?” 这话说得也算合情合理,老李头也没有多想,给签了放行以后又顺道指了路,末了却提醒道:“这般时辰衙门里也没人,要请批文书的话还得明儿巳时三刻县衙开了门才成。” 柳晗不由问:“这会儿未时末,怎的衙门没了人呢?” 这会儿城门无人进出,老李头便压低了声音与柳晗道:“小公子我看你初来乍到,又是个读书人,好心提醒一句。咱这泗水县不比别处,自打上任县老爷没了后,衙门都是曹师爷主事,每日办事的时辰啊就是从巳时三刻到未时一刻,赶着旁事了,县衙不开门也是常有的。”说着又叹了口气,“其实就算开了门也就那样,除了送礼求办事的,普通老百姓哪里能踏进那个门呐。莫怪老汉没提醒,你们去啊也得有点准备。” “哦?这样么?”柳晗微微挑眉,嘴角噙了抹笑,朝老李头一拱手,“多谢大叔提醒。” 进了城,街道上冷冷清清,柳晗看着街道两侧半掩的店门,心头疑虑渐生。 这泗水县瞧起来处处透着蹊跷,只不知内里究竟有着怎样的文章。 迎面一阵风刮过,明明已是三月阳春时节,绿芜和长青还是不由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便是身披大氅的柳晗也微微缩了缩脖子。 绿芜东瞅瞅西看看,到底忍不住道:“这里未免也忒诡异了些,偌大个县城街上竟是半个人都不见。公子,咱们以后就要待在这儿吗?” 柳晗抬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触摸到怀里的文书,抿唇道:“当然。” “好吧,反正公子在哪儿,绿芜就在哪儿。”绿芜直了直腰板,“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柳晗牵了牵唇角,吩咐默默推着自己的长青道:“先找一处客栈休整一晚,等明天县衙开门,咱们再去。” 一行人一路风雨兼程,几乎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今天又是一早起来赶路翻越平仓山,这会儿未免都有些饥肠辘辘。因此,进了客栈以后,柳晗就让绿芜要了几间客房安排随行住下,又让小二把做好的饭菜直接送去客房。 看着桌上几样清淡小菜,又看了眼自家主子瘦了一圈的脸,绿芜有些心疼地道:“姑娘过去哪里吃过这些苦头?奴婢瞧着都心疼呢,要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柳晗闻言一叹,轻声道:“莫忘了我如何叮嘱你的。” “公子……” “比起哥哥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看着自家主子黯淡的眉眼,绿芜害怕说多了会惹得她愈发伤心,便闭上了嘴巴默默不语。 “绿芜,明日去了县衙以后,哥哥的事情不要随便再提,还有——”柳晗顿了顿,正欲继续说,一阵尖叫声从屋外突兀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片嘈杂声起。 “啊啊啊啊!” 不等柳晗开口,绿芜便立即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悄悄地打开了半扇门朝外头望了眼,没看到守在门口的长青,却瞧见一群人堵在对面房间的门口。顾不上纳闷长青的去处,她只探出半个身子往对面的厢房望了两眼,紧接着一张脸都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