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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里是京中最顶尖的花楼,是达官贵人造访的常地,故而这些艺妓们也不敢全然放开手脚胡闹,只敢凑近沈寂些,声音温软如水,轻声哄着她进去。 “爷,咱们这新来了一批桃花酿,味道好得很,您可要进来尝尝?” “是啊爷,进来听听曲儿也好啊,权当解闷了。” 沈寂不动声色避开这些女子的手,轻应了声,打算随她们进去。 刚上了二楼,正巧这时有一个身材壮实的男子自她身边走过,角门狭窄,那人行得又急些,便撞了她一下。 这一撞,便让沈寂的肩重重磕在一旁的竹架之上。竹架质脆,被折断了一根,又带着她身后的那些竹架零落地散下来,连带着将她面上那半张青铜面具,亦被碰落了。 沈寂只觉后肩一阵刺痛,微皱眉。 “哥儿!”长风担心她,忙急急跑到她跟前,“有没有事?” “你走路看不看路啊?”长风皱眉望着那男子。 却见那男子面上并无歉意,抱着手站在一旁,很是随意道:“抱歉,不想竟是沈家公子,公子身量实在太瘦小,我一时没能瞧见。” 话中带着几分嘲讽。 “我当是谁,原是沈家大公子!” 长风正要发作,却听见旁人出言,只见这男子身后的隔间,坐着的正是顾家那二位。 那一桌上共有三人,除了顾氏兄弟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着大腹便便的模样,一双眼睛审视一般地盯着沈寂。 沈寂不语。 “严老爷,和您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同您提过的沈家大公子,名叫沈寂。”顾初安笑道。 “沈寂?” “便是那个府试拿了案首之人。”顾初安看了一眼沈寂,意味深长道。 严阔紧紧地盯着沈寂,一双不算大的眼眸中,泛出了些阴沉冷意。 “你便是秦学究保举的那个人?”他冷声问道。 沈寂垂眸,应:“是。” 严阔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一个堂堂府县中的知事,之前几乎是求着那秦学究保荐他的侄子,可偏偏那老不死的就是不识好歹,说什么都不肯,还说只能举荐真正有才学的人。 严阔看着沈寂这单薄模样,冷哼了一声。 她便是那秦学究口中真正有才学的人? 哪里能瞧出有才学了,定是贪图沈家给的钱多! 真是目光短浅不识抬举。 “你好大的胆子,”严阔将手中的酒杯不轻不重地撂在桌案上,目光之中尽是厉色,“怎么?仗着自己案首的身份,便敢公然违纪来这花楼吃酒了?你知不知道科举考生不得涉足烟花之地?” 沈寂神色微顿,抬眼看了看那方才撞她的男子。 这人她也识得,正是和顾家兄弟交好的黄家二爷黄崇,为人倒是义气得很,今日这一遭,应是特意想为顾家兄弟找补场子的。 被沈寂这目光一瞧,黄崇挑了挑眉,心中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仍嘴硬道:“你看我做甚?方才不是已经给你道过歉了?怎么堂堂沈家的大公子,竟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物?” 他边说着边夸张地看了一眼地面,不无讽刺道:“我瞧今日这地上,可是没有什么玉又碎了呀!” 顾家兄弟垂首低笑,眼中却尽是狠毒的厉色。 “本官在问你话,你为何还不跪?是觉着沈家在京中地位非比寻常,便可以蔑视本官了吗?”严阔见沈寂良久都未答话,面上浮现一丝恼怒,重重将杯盏击在桌案之上,又开口喝道。 长风在一旁目带恨色看着顾氏兄弟。 他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偏偏这个叫严老爷的还倚仗自己当官的身份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肯放过寂哥儿…… 顾初文看了一眼沈寂,笑中不怀好意,缓声道:“沈兄弟,此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无论如何科举考生都不应来这花楼的。你还不快给严老爷磕个头请罪,言说你至此地的缘由?” “是啊,严老爷清明廉直,你若不思悔改,他定然不会包庇你的所作所为的。”顾初安亦在一旁应和。 “沈某不敢,今日至此是因为……”沈寂神色漠然,倒并未因为他们的挑衅而恼。 只是她正要撩袍,却忽然被一个人揽过肩膀,她身量小,被硬生生地靠在那人胸前怀里,没能成行。 带着些慵懒的声音缓慢响起,尾音却清隽冷冽,被不明朗的情绪压着,莫名听着人心口一凛。 “是我让沈考生来陪我,也不成?”那人一双桃花眼深邃,眸色很淡,唇边笑意寡淡。 “你是什么……”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扰,严阔面上一瞬便涌起了怒色。 只是待他看清眼前人的相貌之时,一张脸却骤然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也颤了颤,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你算个什么东西?”顾初文脾气急些,一句话骤然出口。 只是话音未落,却见严阔已经“扑通”一声迅速地跪了下去,满面都是惊惧之色。 顾初文看得怔愣,下意识开口唤:“严老爷……” 这一句话还没等说完,脸上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顾初文万分讶异,又气又恼,却也不敢太发作,只捂着脸道:“严老爷打我做甚?” “跪下!”严阔恨声骂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