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历史小说 - 汴京觅食记在线阅读 - 第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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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雨昭转头看向岁微,岁微秒懂,替她解决选择困难症。

    “郎君一定想尽量都尝一尝,夹儿个头都不大,可以多点一些。荤的可以这样点,金铤夹儿包笋rou,再来一个江鱼夹子。素的一样都来一个。肝脏吃了味儿大,郎君等会要见人,只有下次再来尝了。”

    陆雨昭“嗯”声说好,“便依岁微所言了,你再点一些自己爱吃的。”

    岁微点头,要了胜rou夹儿和茄夹儿。

    黄婆婆笑弯了眼,“郎君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吃这么多呀?”

    陆雨昭不害臊地接茬,“吃不胖而已。我胃口大,没办法嘛。”

    黄婆婆笑,掀开案板上盖在面团上的白布,揪出面剂子,有条不紊忙活起来。

    陆雨昭不急,悠闲地看着她慢慢做。

    她正在揉的面团色泽偏暗,上手有粘性,应当是烫面。烫面顾名思义,是用沸水搅合和的面,这样揉出的面更加喧软。

    接着是准备馅料,黄婆婆的手很巧,馅料包填进面剂子里,捏出的夹子形态各异。然后便烧热油锅,一个一个下锅炸了。

    最先出锅的是金铤夹儿,包的笋rou,也是笋rou夹儿。

    陆雨昭接过,还烫着,她捏着油纸嘶了一口气。

    这金铤夹子便如国朝的金锭子,金灿灿的,胖乎乎的,都舍不得吃。当然这只是客套话,陆雨昭嗷呜一口下去,rou是肥瘦相间的猪rou,肥油化为油脂,浸润得外皮的面夹儿酥香。笋子是冬笋,切粒,鲜嫩弹软,很好解了腻。

    笋rou夹儿,吃起来真是大满足。

    接着,莲藕夹子和茄夹儿也好了,陆雨昭忙不迭拿走。

    这两个素馅儿夹儿圆圆的,油饼形状,一口下去,的确油酥掉渣。莲藕夹子里莲藕切丁,加醋和花椒炒过,是酸辣藕丁的馅料;茄夹儿里是切成丝的茄丝,加了蒜泥,简直是绝配。

    后世也有藕盒和茄盒,不过是裹着面糊炸的,味道极好。倒不曾想作为馅料包裹进油饼里,也是好吃的。

    剩下的江鱼夹子、胜rou夹儿和瓠夹儿都热腾腾出锅了,做成了大一点的大酥饺形状,皮稍微薄一些,大抵便是蛾眉形的夹儿了。

    适时,岁微很贴心买了雪泡豆儿水回来,怕陆雨昭吃干了噎了,给她解腻。

    陆雨昭指了指铁丝网夹上,还未包好的胜rou夹儿和茄夹儿,“你的,快趁热吃。”

    话罢,陆雨昭喝了半碗雪泡豆儿水,非常清甜冰爽,绿豆汤的味道。她不由朝岁微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清了口,拿起江鱼夹子咬了一口,鱼rou打成了泥,加了淀粉,口感细腻绵密。只简单佐盐,已是十足鲜嫩。

    鲜美的鱼rou泥,焦脆的酥皮,二者激情地在口齿间碰撞,又奇异交融了。

    最后吃瓠夹儿,它和江鱼夹儿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瓠瓜切滚刀块,加盐清炒而已。

    这馅料只是清炒的瓠子,却更好衬托了油炸酥皮的面香,而这酥皮亦是衬托了瓠瓜的软趴滑嫩。

    陆雨昭觉得黄婆婆实在是个高人,这五花八门的馅料,做家常小菜完全也行,已经非常美味了。

    这可能就是将家常味道包进面皮里、再下油锅炸至金黄的终极奥义了吧。

    喝两口雪泡豆儿水,陆雨昭就站在黄婆婆夹子的小食铺门口,一边炸一边吃,吃的畅快淋漓。

    眼见只剩最后一个胜rou夹子了,她竟有些舍不得下口。

    “咯吱——”一声,陆雨昭转头,见岁微拿着手里的胜rou夹儿,吃得正香。

    嚯,这清脆的声音,放在后世,不做A□□R向吃播的食材简直可惜了!

    她便跟着“咯吱”一声,咬开了馅料饱满的胜rou夹儿。

    细细咀嚼之下,她的眼睛慢慢亮了,除了冬笋丁、香菇粒似rou般嫩滑的口感,这满口的油脂香,是坚果的味道!

    陆雨昭忙问黄婆婆放了什么坚果,她笑眯眯答:“郎君嘴巴真灵,这胜rou夹子里不仅放了冬笋香菇,还有松子、胡桃呢。最后只用洒上芝麻油、稍许酱油和盐调味便好了,吃起来有rou香。”

    这胜rou夹儿里中无rou,却胜比rou香。

    不愧是岁微推荐的单品,简直太赞了!

    陆雨昭吃完,满满足足,打了个饱嗝儿,竟生出一种人生无憾的感叹来。

    没出息啊没出息,陆雨昭,吃货做到这个份儿上,你也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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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不舍离开了黄婆婆夹子店,没了梦想的陆雨昭走出街道,不承想瞧见了昨日吃过的何吴二家的鱼鲊食铺。

    陆雨昭这才想起,昨天顾昀说过这家鱼鲊食铺就是开在东华门附近的。

    她笑着摇摇头,正欲转身离去,迎面一人急匆匆走来。陆雨昭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和来人撞上了。

    “抱歉,抱歉……”那人连忙扶起他,“没事吧,小郎君?”

    陆雨昭抬眼,简直太不凑巧了,又是那位国子监的范直讲。

    她不禁发出了灵魂疑问,或许范直讲是她上辈子的有缘人吧,汴梁城这么大,哪儿哪儿都能遇到他。

    陆雨昭从地上利落爬起来,“没事,没事。倒是老先生要不要紧?”

    范直讲这才看清她,捋着白胡子笑了,“是你?”

    瞧瞧,多么熟悉的台词啊。

    游走于各个食店酒楼,屡屡碰见,却从不曾问过对方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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