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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湉湉在心里把这个管杀不管埋的人连着骂了三遍才算解了气,重新换上笑脸也奔膳房去了。 因为并不知阮承佑今天回府用膳,尹湉湉自然也没有准备丰盛的菜肴,不过是前些日子糟好的鹅掌鸭信,以及鸡汁煮的麸干和炒茼蒿,主食则是一道炸的脆亮的鸡油卷儿。 “阮承佑,你想吃什么,我再做给你!”心情豁亮以后,尹湉湉声音都高了一些,生怕因为今日这不丰盛的晚饭再给了阮平朝去段府的理由。 已经换了便服的阮承佑摆手笑道:“不麻烦了,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他倒不是恭维,跟庄子上那个老婆婆的手艺相比,尹湉湉做的这些的确算得上珍馐美味。 两人各自落座用饭并不多言。 可能是多日不见的缘故,尹湉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时不时就要偷偷瞄一眼对方,看他对自己的手艺是否满意,看他气色如何,是否又瘦了…… 她觉得自己眼色转的极快,毫无破绽,可在对方眼中,她那些鬼祟的小伎俩却十分明显,带着点稚气的可爱。 阮平朝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道:“尹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同我说?” 尹湉湉吓了一跳,口中的鸡卷儿差点没喷出去,她噎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没有的,没有的。” 她呛了一下咳得厉害,阮平朝慌忙起身倒了碗水放在面前,然后又走到她身后帮她拍背。 “怪我,怪我,吃饭不该说话的。” 尹湉湉赶紧将口中的水匆忙咽下去:“不是的,不怪你,我吃的太急了……” 她抬头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水痕,挂在莹白如玉的小脸上。 可她丝毫不知,仍用急切又肯定的眼神盯着阮平朝,生怕对方真的不再同她说话一样。 阮平朝忍不住笑起来,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 “脏兮兮的。”他笑道。 丝绸的手帕触及肌肤,滑腻冰凉又有些痒痒的,尹湉湉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房里一瞬间空气就活泛了起来,再没有刚才那种尴尬又小心翼翼的感觉。 尹湉湉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憨爽的小丫头,灵动快活,仿佛之前那个深闺怨妇般的尹姑娘从来没有存在过。 ** 孙玉秀是个有眼色的,平日里衣食起居都是同着尹湉湉一起,可是阮大人回来了,她自然也知道回避。 她拿着食盒走到阮大人长随住的偏房,刚一进了院子,就看到正在练剑的银宝。 他也穿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一招一式都极其认真。 小院里的梨树已经光秃秃,上头积着些残雪,银宝手中长剑一挥,梨树枝头的雪花便扑簌簌地落下来,远远看,像是入了化境。 孙玉秀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银宝注意到她,小声叫道:“孙姑娘?有什么事吗?” 金宝银宝和阮平朝自小一起长大,尽管是主仆的名义,却更像是兄弟,所以他们哥俩儿平日里也是和主子一起吃饭的。 可是今天为了给俩人营造个舒适的环境,金宝忍着馋意硬生生把师弟给拽了回来,非说还不饿,不急吃饭。 此刻,银宝还有些力气练剑,可金宝已经饿的坐在偏房的门口靠喝水充饥了。 一看见孙玉秀进来,俩人瞬间都活了过来。 金宝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孙玉秀手中食盒,笑嘻嘻道:“是不是尹姑娘叫你带给我们的,不枉费我们哥俩儿费这么大心思了!” “不……不是的。”孙玉秀的话还没说完,食盒已经被金宝拎着跑进了房里。 尹姑娘一颗心全扑在了那阮大人身上,哪还顾得上其他,这食盒里的菜肴是她又在厨房里新做的,想着他们没吃饭才拿过来的。 可是饿极了的金宝哪来得及听她把话说完。 银宝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孙姑娘别介意,我师哥就是这样。” “不……不介意的。”孙玉秀赶忙道。 一时间小院里静默下来,除了金宝在屋里狼吞虎咽的声音以外并无其他。 银宝脸都要憋红了,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姑娘,又瞥了眼屋里并没准备出来救场的师哥,他觉得尴尬极了。他本就不善言辞,实在不知道如何和孙玉秀继续场面下去。 倒是孙玉秀先开了口,她将额间碎发拢到耳后,并不抬眼看他,小声道:“银宝哥,上次我求您办的那件事情如何了?” 第40章 习字 阮府下人并不多, 规矩跟其他的大户人家相比自然也没那么繁琐。 孙玉秀来了小半年的时间,除了按月领月例以外,阮平朝还许她一个月有一天的空余可以回家一趟。 她家里只剩一个弟弟, 当初也是因为弟弟被郝家抓在手里所以才违心的来了阮府成了暗探。 她性子乖巧懦弱, 尽管没什么大用处,但是好在听话, 没过多些时日郝府上的人也便不再拿弟弟威胁她。 孙家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读过几年书的,所以家中一子一女也都识些字,郝家知道后竟然还将她弟弟送到直隶州的一家学堂给他家小少爷做了陪读书童。 她原以为人家给了这样的好处, 后面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让她在阮府上收集信息,可之后数月郝府竟然也没什么消息, 她只当对方觉得她能力有限, 更是乐得清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