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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又威胁了几句,才将宝剑收回。他在她面前蹲下来,一手托着腮,偏头找到她刚刚躲开的眼睛,与她对视。 楚慕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一眼过去,惹人注意的是他的眉毛,英气十足。卧蚕也是十分有型,给他的眼睛增加了灵气。一张幼稚的童脸上,正挂着一抹好奇。不过是个约摸八岁的小娃,气势却是不一般。 楚慕没有说话,很快低下了头,离他离得更远了。 “怎么不说话?吓傻啦?”男孩回头四周看了看,心中生疑,这些小孩不是都跑了嘛,现下巷里只剩他俩。又随后看了看自己,目光停在手中的宝剑上,“难不成你怕这个?”祁洌认真地摸了摸那把剑,嘲笑一声,“你这个小娃,简直没品味。” 与常人的反应不同,楚慕仍是一动不动。祁洌又细细打量了楚慕一眼,脑袋一拍,“我知道了,你是个哑巴。” 楚慕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并不想理会。 哪有一上来就叫别人哑巴的? “小哑巴,我叫祁洌。你叫什么?哦哦不好意思,忘记你是哑巴了。”祁洌看着楚慕瘦小的身躯,忽然想起出府前娘亲拉着他说,若是遇到那些可怜的人,你就适当安慰下他们。 于是他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硬塞进她怀里。“这钱你拿着,吃饱了不就有力气打架了。有些架嘛,肯定是要自己打的。你可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 刚说完,巷子外就一些人陆陆续续地喊着小少爷。祁洌朝外看了一眼,道:“家里人找来了,不跟你多说了。你快些回家。” 楚慕还是不说话。 祁洌哼了一声,心道:这小哑巴还真不好哄。他也不做逗留,离去了。 日光逐渐西斜,本来就没什么人光顾的小巷,现在更是寂静无声。楚慕仍是怀里抱着一个装满钱的袋子,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悄悄抽出一只rou乎乎的小手,紧紧抓住系着钱袋的绳。 直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楚慕才起身跌跌撞撞朝着丞相府里走去。 丞相府。 楚慕来到不起眼的一侧,刨开了一堆杂草,又将松动的砖块取下来,再缩着爬了进去。这一切已是轻车熟路。 从这里进去,刚好到她的院子。 爬了一半,她忽然停下来退了出去,从怀里摸出钱袋来,双手抛出一个小小的土坑,将它好好的埋了进去,用枯枝草叶厚实地遮了起来。做完这些事,她才继续爬了进去,重新将砖块补了回去,用杂草遮掩好。 楚慕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里,翻看着还有没有剩下什么吃的。还没来得及找出什么,突然周围灯火一亮,刺眼得很。楚慕赶紧挡住自己的眼睛,缩在一边。 孙奶娘一把抓住楚慕,却只是轻轻拉到了自己身边。楚慕这才发现,前面站着是张管家,赶紧把自己刚刚刨得满手是泥的手藏了起来。 孙奶娘看似亲昵地把楚慕揽在身边,实则把一只手藏在另一只手后面,狠狠地拧了一把楚慕的手臂。“张管家,小姐就爱往外面跑,每次一拦着她便大吼大叫的,不让人靠近,人一跑就没影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办法啊。” 楚慕早已习惯了孙奶娘这套,忍着痛没吭声。 “你拦她做什么?”张管家瞪了孙奶娘一眼,“要不是今日我来这一趟,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她平时爱跑出去玩?你好好跟她说,她会大吼大叫?亏你还是个奶娘,这点和孩子相处的道理都不懂?什么叫没有办法?你是欺负她不懂,还是欺负我老糊涂?” “老奴不敢。”孙奶娘赶紧认错。 张管家冷哼一声,“要是小姐下次再有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看着蓬头垢面的楚慕,他轻轻擦了擦她的脸。本还想拉起楚慕的手,却发现楚慕一直背着手,不愿意把手伸出来。他想,这孩子定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怕他看见她那玩脏的手因而责备她。加上楚慕给他的印象是怕生,于是他也不强迫,只是温声道:“若是想出去玩,说一声便是了,用不着偷偷溜出去。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你看看,这脸都蹭花了。”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那边已经有人喊了起来,“张管家,这边还有事等着您处理。” 张管家转头回应了一声,吩咐周边的下人,“带小姐去沐浴更衣,早点休息。”接着摸了摸楚慕的头,“乖孩子,去吧。” 张管家越是这么说,楚慕感觉刚刚被拧过的地方更疼,她还是使劲憋着自己的眼泪,轻轻点头,掩饰地低着自己的头。 张管家已经又累又忙了,她不该再拿这些事来烦扰他。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咬咬牙,就过去了。 只怕万一——她真是个扫把星怎么办。 张管家刚走,孙奶娘便丢下了伪装,在椅子上悠闲地坐了下来,熟练地从身上拿出一块白布,塞在了楚慕的嘴里,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开始下狠手。 “哼,一个克死自己娘亲的扫把星,也好意思享受小姐的待遇?你要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敢把你揍死。到时候也就是你不小心贪玩,我随便找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听到没?” 四周的丫鬟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这等不详的人,还是少招惹为妙。更别说这孙奶娘的手段毒辣,他们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且不说府中事务那么多,张管家哪会管他们这些小仆役的闲言碎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