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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看上去都觉得触目惊心,忍不住想伸手扶一把,生怕他竹竿一样的身子被那肚子压垮。 不过他的生命力也算顽强,许多身子骨比他强的男人都没能坚持下来,而他却能有惊无险地撑到了肚子的孩子成熟。就是今夜对他而言,恐怕又是一道生死关。 “是孩子发动了。“有见过生孩子的男人摸着自己的肚子,低声说道。 暗处出来的宫人只盯着他们,并不阻拦他们四处走动。但他们只聚集在那个房间的门口,里面的人在生孩子,接生公带着人在忙活,医娘也在房内候着。 他们也不好进去碍手碍脚,他们希望里面的人活下来,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活下来,这样才有几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看的不只是那个可怜的小男人,而是不知道哪一天肚子一动也躺在里面的自己。 阿归没有看过人生孩子,房间里面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听得他头皮发麻,这让他想起来了小时候过年时家里喊人来杀猪时候的场景。他才一走神,发现自己的主子往外走去。 陶子晔本来是也站在那里,如果孩子生出来第一时间肯定会被抱走,他想看那个孩子一眼。他才站了一会,里面飘出来的味道,一阵比一阵浓郁,他说不上那是什么味道,他只觉得格外香。 他的喉咙滚动一下,竟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渴望。他心底竟有些瘙痒难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猛一回神,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才跌跌撞撞地匆忙想离开那个让他产生幻觉的地方。 到了外面没了味道,他才感觉好了一点,昏昏沉沉的脑袋在清凉的地方清醒了些。可是心底那股挠心的感觉并没有消停,他扶着肚子靠在门外休息了一下。 阿归见他脸色实在不好,忙扶住他的身体,小声劝道:“主子,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陶子晔缓了好一会才点点头,他回去经过那声音因为喊太久嘶哑低了下去的房间,停了一下,眼睛忍不住盯着那个方向。 他晃晃脑袋清醒一下,才屏住呼吸往放假走去。 路过磕着瓜子看戏一样的之前过去闹事的姓刘的那个男子旁边,他还抬眼瞟了他一眼,扭过头同旁边的人讲话,假装没有看到他。 陶子晔没有在意,倒是阿归如迎大敌还以为那男人肯定会趁机找他们麻烦呢。 回到房间里,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被收走。 阿归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陶子晔,陶子晔垂眸喝了几口。阿归想劝他去床上休息,可是外面的动静那么大,惊扰得让人根本没法睡,只好闭嘴站在一旁伺候。 陶子晔坐在那里,半天不动。阿归是他不开口,就不会主动开口的。他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早懂得要闭紧嘴才能保命的道理。虽然他现在被派过来伺候这位看着冷了些,但从没有打骂人的习惯,整天安安静静的,省事的很。但他总觉得人不可貌相,他莫名觉得这位有些危险,让他不敢怠慢。 而陶子晔对这位派来伺候他的,没有感受到他什么恶意,只当个下人用着。他不在意多双眼睛盯着他,总归没有这一个还有下一个,这个做事还利索,他就暂且忍受,谁知道换了会打发个什么过来。 但他自己的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在自己心里一遍遍琢磨。他肚子里的孩子,最近吃好喝好,安分的很,也不折腾他。但是刚刚过去那边一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活跃起来。 他与孩子心意相通,能够感受到孩子想要点什么,可是它太小了,还不懂得怎么表达。于是没有得到满足的孩子,在他肚子里翻滚闹脾气。 陶子晔被它一下下踹到哪处,只觉到痛得厉害,想要安抚一下也无处下手。他咬牙闷声忍耐了好一会,等着孩子闹累了自己睡着,他才好受一些。 他没有到床上去,只靠着桌子边吸着气坐着休息。他坚持了好一会,也有了些倦意,微微眯了会眼。 阿归站在角落,看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没有。踌躇了一会没有上前,只轻手轻脚出去外面。 对面的油灯闪了两下,夜色很晚了。陶子晔眨了几下眼睛,脑子清醒过来,外面的动静似乎停了,四处一片安静。 “阿归——” 四处没有看到人,陶子晔喊了一下他的宫侍。 门口的脚步声快几步,门被推开,阿归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他同陶子晔解释道:“刚刚厨房那边喊人过去领夜宵,每个主子都有个汤,说是晚上大家没吃好,垫垫肚子。” 陶子晔想起来之前的事,问道:“那孩子生下来了?” 阿归声音低了下来,却只能如实回答:“剩下来了,不过……是个死胎,在肚子里就没了,那位……那位也没了……” 陶子晔表情一震,不过也只点点头没说话。 阿归见他表情还好,忙把汤送到他面前,“主子趁热喝些。” 小碗送到陶子晔面前,他忽然脸色一变,挥手打落阿归送到他面前的碗。 阿归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陶子晔已经把桌上的陶罐挥落到地上。 “碰——” 陶罐裂成几片,汤汁溅落一地。 然而没人关心,就是阿归也突然感觉喉咙反胃想吐,他手脚发软地蹲下身收拾。 他刚刚看得分明,这汤料分明是一整只完整的小胳膊,连小手指上的指甲都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