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学) 第78节
“与阿白烛光晚餐”,“与阿白密室逃脱”,还有“去看厉涛歌”。 “……我们几号去?” “五号之前都可以,”戚戎的声音混在水声中,有些模糊,“五号我们定了饭局。” “和谁?” “咱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两家人? 白岐玉蹙眉,他父母早亡,奶奶也去世了,他的家人指的是谁?高中时寄住过的大伯家? “这样啊……” 碗筷清脆的碰撞声结束,戚戎又鲜榨了一杯果汁,一手递给他,一手擦着手。 白岐玉在想心事,只是接了过来。 戚戎示意他喝,见他乖乖抿了一口,才开口:“今天就去吧,我知道你放心不下。” 白岐玉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于情于理,他都要去探望厉涛歌。 对他来说,厉涛歌在一夜之前,还爽朗的安慰他“哥当年极限运动时你还在吃奶,区区一个下水道我像玩儿一样”。 事到如今,他仍无法接受厉涛歌竟然因为他死了。 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他…… 这种无法接受感,甚至碾压了悲伤与痛苦,成为他急于求证的、盘踞混乱大脑的唯一情绪。 去吧。去看看。 戚戎还在说:“现在九点半,我们开车走高速,十一点前就能到。中午,还可以去上次你说好吃的那个农家菜。” 说着,他打开手机:“国庆人多,我提前预约一桌。” 白岐玉下意识要说好,突然,太阳xue一阵刺痛。 意识中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焦急又细声细气的高喊着难以理解的“还人”咒文: “……生魂生灵还rou骨,污秽下落黄泉边……白仙赶路泰山顶,问元君:‘白家老小去那边’?祖宗说——” “马上归来%¥……” “马上归来……巅……”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打断仪式!不要!” 针扎似的钻的他眼前发花,连带着后颈也灼烧燃起一片,差点歪倒在原地。 是……五年前……祛秽仪式的记忆么? 一片光怪陆离的幻觉涌现,繁复华丽的道袍,斗意高昂的嘶吼声,还有被篝火与烛光燃亮的赤红夜空。 上空,乌压压的白色帷幔下,垂着密密麻麻的“犁卟喀”,再仔细看去,小人般的挂坠上,铺满了无影无踪的“魂灵”! 犬、狼、狐狸、刺猬、熊、老鼠…… 甚至细长扭曲的草木,花卉,也有狰狞渗人的蜘蛛、蜈蚣、蝎子…… 即使不可名状、超乎常理,可白岐玉一点恐惧都没有。 因为,它们背对着他,密不透风的形成一张透明的“网”。 它们都在保护它。 承受大地荫蔽的子民们,在被需要的时刻一齐站出来,把这片大地的生灵罩在夜空下方,罩在世间恶意之外。 它们似乎在对抗什么。 不时有防护罩被冲散,震动一片无形的波纹,异常的风声带来魂灵凄厉的溃散,却又被下一只灵补全。 一只又一只,一只接一只。 如飞蛾扑火。 在这片荒谬的幻觉里,白岐玉紧紧闭上眼,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那些时刻被恐惧笼罩,被绝望统治的黑暗日子已经过去…… 现在,他正处于幸福而前程光明的未来,他不能再溺毙过去,被没能击败他的痛苦再找到机会……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要将这些忘记,白岐玉竟莫名的想哭。 “阿白?”戚戎的声音打断他,“去换衣服吧,我去车库开车。10分钟后下来。” “啊……好。” 一身休闲西装的高大男人抓起车钥匙,去坐室内电梯,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白岐玉突然喊住了他。 “要不……还是算了。” 戚戎回头,定定的看着他:“为什么?” 白岐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拒绝。 但话已出口,他掩饰地说:“我有点困,想再睡一会儿。明天再去看涛哥吧。” 戚戎没有勉强他,闻言,他很好脾气的走过来,轻轻抱住他:“好啊,一起吧。反正,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慢慢走……” 白岐玉不适应的又要挣脱,可戚戎的这个怀抱宽阔又温暖,给他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在这片厚重又熟悉的爱意中,他渐渐放松了浑身的抗拒。 “他是我的爱人,”白岐玉胡思乱想,“一直以来的失忆症,都是我对不起他,我应该对他好点。” 于是,他没有拒绝戚戎“一起睡”的要求。 陷在柔软若无物的鹅绒被中,陷在戚戎充满男性魅力的有力胸膛里,在这片温情而放松的氛围中,白岐玉舒适的眯起眼。 戚戎有一下没一下的的为他按摩着头,大手没一会儿就不太老实,可白岐玉昏昏欲睡,也懒得去管。 “阿白,”戚戎那样温柔地呼唤他,细细密密的亲他的脸,大手亲昵的抚摸着他的腰窝,“可以吗?” 可以吗? 可以吧…… 白岐玉的意识被伺弄的很舒服,轻飘飘的浮在软绵绵的云上,反正结婚五年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放松的用嗓子“嗯”了一声,戚戎的手朝下探去:“真乖,我的阿白……” …… 阿白? 白岐玉猛地睁开了眼。 身旁,戚戎暧昧的呼吸近在咫尺,即使眼角有了细纹,不可否认这只为他的俊朗增添了岁月的韵味。 这成熟韵味的男人五年前就让男男女女前仆后继,现在的他应该更能迷倒一片。 可…… 戚戎是齐鲁本地人。 “阿白”的发音和方言里的“阿伯”一样,像在喊长辈。 所以,戚戎从入职以来,要么喊他岐玉,要么喊他小白。 更何况二人既然已经结婚了,就更不可能单称一个姓氏,大概率白岐玉会让戚戎喊他“岐玉”,甚至告诉他他的小名“娇娇”。 唯独“阿白”,是绝对不会喊的。 而“失忆”前的记忆里,会这样喊他的,只有一个人。 张一贺。 回想从白岐玉“苏醒”到现在,戚戎貌似说了很多,但核心只有两件事:厉涛歌死了,带他出门去上坟;以及雷打不动的求交\配。 至于周围貌似是“未来”的景象,也大都是以白岐玉的记忆拼凑的,一如华夏游戏大赏,一如厉涛歌的3a之梦。 没有任何超出认知的信息。 白岐玉深吸一口气,抬脚就踢在动手动脚的“戚戎”身上。 后者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竟纹丝不动! 他缓缓抬起眼,眼中是神情不明的窥视。 “张一贺,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你是我什么人?” “骗我很好玩对不对?这次,差点就被你骗过,是不是还要我夸夸你?”白岐玉不怒反笑,“不过,你还是算漏了很多点。” “阿白……” “别他妈喊我阿白!”白岐玉厉声打断他,“这个称呼让我恶心!” 戚戎“停”下了。 他维持着侧卧的,一只手臂揽着白岐玉的姿势,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的男人味儿,像餍足的睡狮。 然后就这样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像影片按下暂停键,像网络中断的大屏幕,甚至墙上的仿古挂钟,窗外微风晃动的森林碎影,全部停止了。 然后,是“镜像”破碎。 光线收束,黑暗涌来。 “亲爱的,”他模糊的听到无处不在的叹息,“我为你构造了更好的选项。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一次呢?” 更好的选项? 白岐玉想笑。 “你说的更好的选项,就是你披上别人的皮,像个失败的变态躲在别人的身份里与我在一起?” “唔……”祂短暂的顿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是你接触的所有人类中,好感最高的一个。” 白岐玉觉得荒谬:“我他妈的又不是同性恋!” “这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