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学) 第20节
“该死。” 他赶紧去洗热水澡,在秋季短暂的北方,俗称“一场秋雨一场寒”,暴雨就是入冬的前兆,这个节骨眼儿他可不能感冒。 从热腾腾的水蒸汽里出来,热水便烧好了,他灌了两大杯,回到床上躺下来,查看老马的消息。 ……等等,洗澡前,他忘了打开烧水电源的。 算了,他捏紧手机,就要结束了。 不负期望,老马发了五六条微信。 一条是转发的聊天记录,一条是一长串地址加联系方式。 聊天记录里,老马在和一个昵称叫“天柱堂观河”的人聊天, 头像是个廉价工笔画、上色平平的半身女神像,慈眉善目、身披桃花绿色襦裙,身旁几只白尾巴。 内容则是交代白岐玉拜托牵线的事儿。 “天柱堂观河”的态度看上去不冷不热的,不直说能办不能办,只说“先见见人”。 白岐玉复制了老马发来的地址,在谷歌地图一搜,发现是在靖德市天柱峰区的一条环山路旁。 天柱峰区算是郊区了,遍是矮山、河沟,很是偏远。 白岐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老马打了电话。 那边儿车鸣鼎沸,老马似乎在开车:“小白啊,我给你发过去了,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这位观河师傅是?” “哦,他叫秦观河,你喊他秦老师、秦弟马都行。” “不是说找罗太奶么?” 老马打了个哈哈,含糊的说:“哎……罗太奶很忙,说是出差了……” “这样啊……” “这个秦弟马也厉害,罗太奶亲自立堂的弟子!说是背后有十几个厉害老仙,尤其擅长翻仇仙!你放心找他就是了!” 像是害怕白岐玉质疑他办事力度不够,老马一个劲儿的夸这位“秦弟马”,夸到最后俨然是齐鲁第一大仙儿了。 直到白岐玉勉强的说“我联系一下试试”,老马才堪堪打住。 老马说的术语,什么“立堂”,“老仙”、“翻仇仙”,白岐玉都不懂。 他打开谷歌,在搜索栏输入这几个词,一搜,只搜出来“立堂”的含义:是点堂师傅给有仙缘的出马弟子立堂口的意思。 不立堂则不开窍,不开窍则无法与仙家沟通。有点类似于佛教范畴中,出家人被点化“醍醐灌顶”后方可独自修行的感觉。 只不过立堂口是个非常复杂的仪式,包括什么大神喊仙班,二神引进门,三尺三上名儿之类。 这么一搜,白岐玉还了解到一点:在最初,人们常说的“跳大神”其实是给弟子立堂口的仪式,而不是后来泛指的作法驱邪。 总而言之,只有成功立了堂口的出马弟子才可以帮仙家“出马”看事儿,就像注册了营业执照的公司,不然就是违规经营。 搜到现在白岐玉才明白,“出马仙”这一派系,看事儿的不是所谓师傅、大师,而是他们身上供奉的下凡攒功德的仙家们。 例如老马推荐的“秦弟马”,说他厉害,一方面是说附身他的仙家道行高深,另一方面是说他与仙家沟通、同步能力厉害。 至于“翻仇仙”,则压根没资料,白岐玉排列组合的修改了几个词,也只搜出来黑话似的的车轱辘话。 术语越攒越多,找了老的来了小的,看得外行人头晕眼花。 要不要找这个秦弟马? 虽然老马夸得天花乱坠,可老马这个大嘴巴,十句话有一句靠谱就不错了。 但那日老马介绍罗太奶,且不论有几句真话,脸上的“感叹、佩服”是不作假的。 人会说谎,但微表情不会。 天人交战一番,白岐玉还是拨打了秦弟马的电话。 “欢迎致电天柱堂。超拔,还阴债,祛邪看病,喊人进香,百年老堂口,给您心安……电话接通中,请耐心等候……” 听到广告语第一句,白岐玉就有挂断的冲动了。 这和他想的隐世神人非常不一样……算了,打都打了,先聊聊看看吧,不靠谱再找个理由挂了。 广告语没循环到第二遍,一个年轻男人便接了:“您好,天柱堂秦观河。” “……你好。”白岐玉犹豫的说,“那个,我其实是想找罗太奶的,让同事给我牵线,然后他给我推荐的你。” 年轻男人一顿,了然。 “不好意思。罗仙婆这几日去卞市了,6p3国道的高架桥出了很急的大事儿……”他有些歉意的解释,“行程本来是昨天回,但事情比想象中麻烦,延迟到了下周一。” “在她回来之前,找她的单子就暂时转接给天柱堂了。” “原来如此……” “您不放心也可以理解的。这样,我先把您的单子排上,等太奶回来,我帮您转交。” 此人嗓音清冽,措词有礼而颇有距离感,更像是斯文冷漠的医生,听着似乎还不到三十岁。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秦观河的态度好,还是他真有点功力,单是听他一番解释,白岐玉的心便静了下来。 总之,与白岐玉想象中的“算命神棍,跳大神的大忽悠”迥然不同。 试试吧? 心中一个声音响起,万一,真的有用呢? “不用……”他轻轻说,“就……拜托师傅您吧。” 男人顿了顿:“感谢您的信任。介意先简单说说您的事情么?虽然您的同事和我提过,但我还想听听本人的说法。” 于是,白岐玉便简要的说了自己遇到的怪事儿,当然,撇除内衣被偷一事。 “……就是这样了。” “所以,您为了逃避逼到家的怪影化成的‘人’,搬了家,结果当天睡觉一醒还在旧家,且没有了您租房子的证据。” “对。” “您可以更详细的说一下那怪影的面貌吗?” “最初,出租车上那次,我以为是泥巴。”白岐玉斟酌语句,“拳头大,黑漆漆的,看着黏稠潮湿,也有点像没处理过的原油。我再仔细一看,它就长出了好多手臂,乱动,似乎朝我抓过来。” “第二次遇见,还是在出租上。体型比之前大了许多,整个后车厢都是。后来,遇到的次数就更频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总之,从我住的楼外看去,整个楼的窗户都是黑的,其实不然,是庞大的黑泥遮掩了灯光……万千只手臂,疯狂的挥舞着,从黑暗中最污秽之处来……我逃不掉了,我搬不走……” “白先生,白先生!” 男子沉声喊他的名字:“您还好吧?周围有人陪护吗,让他来接电话……” 白岐玉喘着粗气,从无边的漆黑海水包裹中清醒。 他差点又陷入了“幻觉”。 不,或许不是幻觉,那潮湿的海腥味不知何时萦绕在鼻尖,是长年累月腐烂发酵、不见天日的海边洞xue中的那种腥。 雨势小了许多,能听到阳台屋檐清晰的滴水声,还有…… 什么东西踩在泥巴上,不,或者说“泥巴”本身移动时,发出的迟缓的、水声滋滋的蠕动声。 耳畔,秦弟马的呼唤渐行渐远,他顾不得说什么,抓起手机便朝屋外冲去。 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 逃。 一阶、两阶,盘旋而下。 阴雨天的楼道昏沉沉的,老扶手梯下一片黑暗,如静候已久的深渊。 突然,他撞上了一个人。 是三楼小情侣中的男的,直直的站在楼梯上。他明明才一米七,人也清瘦,被白岐玉一撞却丝毫未动。 像长在地上的人柱。 “不好意思,”白岐玉边道歉边绕开他,“我很急。” “急着做什么去?急着投胎,还是急着搬家?” 白岐玉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回头,男人定定的站在上一层的扶手旁,,神情莫测。 “你为什么知道我要搬家?” 男人笑了。 是白岐玉在张一贺脸上见过那种单是“皮肤”在滑动的笑。 “你逃不掉的,亲爱的……”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已经定下约定……” 白岐玉哪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捂上耳朵,继续朝楼下跑,却接连撞上了小情侣的女的,不认识的外卖员,甚至是脸都没有的黑糊糊的人型柱子…… 每一个台阶,每一个拐角,自阴暗可触及的每一个角落,他们都挂着扭曲的笑容,一齐问他:“急着搬家吗?” 急,着,搬,家,吗? 急着搬家吗!!! “我不搬家!”他听到自己狰狞而撕裂的嗓音,“我他妈要把你们这群狗玩意儿都杀了!滚……都滚!!!” 作者有话要说: 出马仙有私设,总之不要当真( 张一贺日记: 今天老婆不光不理我,还要找外人一起打我qxq 迫不得已,只能使出人海战术…… 感谢以下富婆,请依次取号,今晚给富婆上爱de马杀鸡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双皮奶炖蛋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若逸 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