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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守寡的第七年(女尊) 第32节

    看到微明的天色时,宋云修就知道他已经误了早朝了,他又懒躺了一小会儿,觉得自己今日非要沐浴不可了,否则该如何留在鸣鸾殿?

    于是宋云修偷偷摸摸去了盥洗室。

    他后背疼得厉害,仅仅是褪了衣服见了一点风就疼了起来,宋云修用热汤浸了帕子擦洗着自己身上,又换了干净的衣物,他刚用热水沾了一下后背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这若是起了炎症,恐怕会更加不好,于是宋云修不敢再多擦,迅速穿好了衣服回殿中去,眼巴巴望着窗外。

    陛下什么时候才能下朝回来?

    这日早朝最要紧的议事,便是昨日女娲庙行刺一事,不用她讲,刑部的人肯定得查,魏堇歆懒懒听着刑部的报备,双目却细致观察着朝堂上的每一位大臣。

    会在她们之中吗?

    今日站在朝堂上的每一位,都是她亲自提拔上来的,这些人与她不至有生死大仇,况且现在距离预言书中的反贼出现还早,不至现在便动手。

    魏堇歆稍想,假使宋云修那边也是知道预言的,昨日他却表现得并无异常,那么昨日的事,是否就是一件出乎预言之外的事呢?

    预言书的内容她已经试过,宋云修既然敢冒着宋家全族被灭的风险入宫殿试,那他一定也证实了他的预言是真的。

    如果发生了一件出乎她们两个人意料之外的事,始作俑者会是谁?

    假如将整个魏朝看作一条长线,她所看到的预言与宋云修所知道的预言,肯定是线内确定要发生的事,倘若此刻,另一条线横插进来,激起了本不会发生之事,那这个人可能是谁?

    这个人,蛇门查不到她的行踪。

    是因为武功极高,还是根本追不到踪迹?

    退一步讲,假如一个武功高过蛇门所有人的人想要刺杀她,这个人直接入宫行刺,都会比在女娲庙埋藏炸药来得更加容易。

    魏堇歆一遍遍听着刑部的大臣左一声惭愧,右一声有愧,心里已然不耐烦起来,她借口疲乏挥退了朝臣,下朝后,便秘密前往司天监。

    假使是异象,星象一定会有所显示。

    司天监那里绝不会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魏堇歆忽然感觉到一阵危机,有一个莫名的人出现了,这个人想要篡取她的帝位与天下,还伤了宋云修。

    司天监主簿已年过不惑,只因驻颜有术,看上去仿佛还不到而立。

    魏堇歆以往素不信鬼神之说,初登帝位时,曾一度想要废除司天监,但是朝臣极力反对,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她做了几年皇帝,这司天监就荒废了几年,如今司天监冷冷清清,只剩下几个主要的官正。

    见她前来,主簿竟也并未有意外之色,不冷不热地对魏堇歆行了个礼,等着魏堇歆预先开口。

    魏堇歆道:“你似乎早知朕会来。”

    主簿略微颔首。

    “你既如此灵通,倒不如算算朕今日来问你什么。”

    主簿道:“陛下大约是为了女娲庙被毁一事前来。吾虽不知陛下为何会怀疑有怪力乱神之象,但吾可以告诉陛下,天象确实有异。”

    魏堇歆眉心微拧,却是并未再顺着主簿的话往下问,转而道:“朕有一事相求,若你能替朕办好此事,朕会予你这辈子都享不尽的声名利禄。”

    主簿抬眸,望见面前女帝双眸中的深意。

    ·

    自司天监回来,已接近午时,魏堇歆随意询问了文莺几声,然后皱着眉进去。

    “从早上到现在连一滴水也不喝,宋云修你究竟是想......”

    魏堇歆疾步行入鸣鸾殿,一眼瞥见安安分分缩在软榻上的宋云修,胸中升起的那股戾气突然散了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到底是平心静气下来,缓缓道:“朕现在传膳,太傅与朕一同用些,可好?”

    “是。”宋云修起身立刻回应。

    陛下刚刚发起的火怎么消了似的,他是不是又惹陛下生气了?

    魏堇歆注视鹌鹑一般缩着的宋云修,问:“背上还疼不疼?”

    她一边问话,一边朝宋云修走了过去。

    然后还不及宋云修回话,魏堇歆便凑在他耳边闻了闻。

    “你沐浴过了?”她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微臣没有!”宋云修立马否认,然后小声道,“只是用帕子擦了擦身上,没有碰到伤处。”

    魏堇歆吃人的目光盯了宋云修一会儿,然后道:“一会儿太医过来换药,若是有什么不妥,你......你就给朕等着!”

    宋云修连忙低下了头。

    第30章 · ?

    ▍他可以吗?

    白日里疼痛总是好受些,太医换过药后,又简单叮嘱了他几句要忌口的吃食,待宋云修记下便走了。

    魏堇歆看了眼他,淡声道:“这次便罢了,下次若再让朕发现你不遵医嘱,朕就敲断你的腿。”

    本是威胁的话语,宋云修听在耳中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陛下还是喜欢用这句话威胁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见人安分下来,魏堇歆想起昨日太医的话,对宋云修道:“太医与朕说,你背上大概会留疤。”

    宋云修摇了摇头,“无妨。”

    外表于男子而言是何等重要之物,可魏堇歆见宋云修听到她的话后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魏堇歆悄悄勾了勾唇,那是不是说,目前为止,宋云修那个神秘女子果真还不曾出现呢?

    他还没有喜欢什么人,而现在她把宋云修圈在鸣鸾殿,即便日后要去上朝,也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他休想跟任何女人有接触的机会。

    想到此处,魏堇歆心满意足。

    当夜,许是因为前一晚损耗了许多精力,宋云修睡得比前一晚好了些。鸣鸾殿熄灯之后,魏堇歆便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看着宋云修翻了四五个身,渐渐安分下来,呼吸也渐渐绵长,这才笃定他是睡了。

    文莺手臂上还伤着,但是蛇门追查无果,文莺心里也着急,这两天便跟着细细盘查,但是无论如何去查,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无迹可寻。

    蛇门的办事能力魏堇歆是最清楚的,当年她创立此门,就是为了布下一张暗网,京中除了文莺之外,没有人知道蛇门的底细,也没有人能逃过蛇门的眼睛。

    但是这次的人却不一样,她完全躲开了蛇门的追踪,顺利地让魏堇歆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若是再来一次呢?若是下一回,炸药被神不知鬼不觉藏在鸣鸾殿呢?

    魏堇歆目光渐深。

    不论此人是谁,都得尽快将之揪出来,然后杀得干干净净才好。

    翌日魏堇歆醒时,发现宋云修已然醒了,并且穿戴好了朝服,背对着她偷偷摸摸不知做着什么,似乎十分投入。

    魏堇歆也暗不作声,悄悄起身前往查看,她脚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悄无声息来到宋云修身后,幽然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宋云修被吓了一大跳,但是他没有叫出声,而是整个人都明显地颤动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手里的东西,好似一只惊弓小雀。

    魏堇歆爱极了他这副样子,她就是喜欢欺负他,她慢悠悠扫了眼宋云修,道:“不就是月事带吗?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宋云修雪面红透,声若蚊吟:“陛下...何时醒的?”

    “刚醒。”魏堇歆强硬地一把攥住宋云修的腕子,把他换下来的那条月事带从他手中夺了过来,然后随意丢在一个盆里。

    “会有人来洗的,太傅放在这里就好,现在该去上朝了。”

    “不不!”宋云修连忙挣扎起来,可又不敢大力反抗,生怕弄疼了陛下,他道,“这种东西,微臣向来是自己洗的!惊扰了陛下休息,请陛下降罪。”

    魏堇歆却不理他,她就是喜欢看宋云修无助又害羞的模样,强硬地拉着宋云修往外走。

    “前殿已经准备好热水了,太傅难道想抗旨吗?”

    “微臣没有......”宋云修面上灼烫,那是他极为私密的东西,怎么能交由别人来洗!

    宋云修一时无法接受,却又不敢反抗陛下,他急了急,眼角就湿了起来。

    魏堇歆虽一直带着他往前走,双目却始终停留在宋云修身上,看着他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内心啧啧了两声,难道是欺负得太过了?

    魏堇歆不明白,月事乃男子寻常事,宋云修羞个一回两回便罢了,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她都亲自给他换过一回了,还洗过一回了,这有什么的?

    魏堇歆松开了手,宋云修却没敢从她手里挣出去,就这么耷拉着眉眼站着,一副难过极了的模样。

    于是,魏堇歆又好言好语道:“太傅生气了吗?”

    宋云修连连摇头,“微臣怎么会生陛下的气。”

    魏堇歆笑了一声,她道:“好罢,那太傅去洗,朕等着你。”

    宋云修犹豫了一阵,很快道:“微臣会很快洗好的。”

    魏堇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忽道:“宋云修,月事是每个男子都会有的,男女之别而已,不是什么污秽不祥之物,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藏着洗,朕不觉得什么。”

    宋云修默默听着,脸上却更烫了。

    他知道陛下正在看着他,他想着陛下的话,心中默默地想,真的是这样吗?陛下从未觉得他脏,从未觉得他不祥吗?

    可是从小以来,几乎所有的男子都在告诉他,这是不干净的,这是脏污,是不祥,就连来月事的那几天,都很有可能会遭遇不祥之事。

    所以宋云修一直觉得,他一定是不干净才会流这些脏东西,但是今日陛下却告诉他,这没有什么,也没有不祥。

    她甚至都亲手替他洗过一遍......

    想起那日他醒后看到的情形,宋云修的脸更烫了。

    他想,现在陛下是不是减轻了一些对他的怨恨?陛下会不会没有当年那么恨他了?

    这只是宋云修的一点妄念,毕竟前世,直到死,陛下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好话。

    她有了齐如玉后,便连看也懒得再看他了。

    宋云修眼酸起来,可是今世如玉没有进宫,那么有没有一点可能,他或许可以代替如玉,成为陛下的......

    宋云修的心跳一点点剧烈起来,这一世不一样了,这一世有太多不一样,陛下没有看中如玉,陛下会带着人专程来救他,陛下会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宋云修轻轻咽了下口水,他现在在鸣鸾殿,在陛下的寝殿里,与陛下咫尺之遥,有没有一丝可能,或许陛下会原谅他以前的做法?

    现在陛下对他究竟是君臣之谊,还是也包藏了那么一点点私心?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