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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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手忙脚乱疗伤,桑吉土司伤了腿,刘旅长皮外伤,好在都不重。 对了,二公子呢?你没跟他在一起?顿珠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孟连生回道:我让二公子去山下烟园叫增援,要是顺利的话,应该很快会到了。 顿珠点点头,他们现在确实急需增援,不过他没指望沈玉桐,那样一个公子哥落单,能保住命就是万幸。 在洞内休整了不到半个钟头,外面丛林忽然一声响亮的呼哨传来。 顿珠双眼一亮:是我们的信号,增援来了? 他跑到山洞外,对着上空打了一个呼哨。 几分钟后,哗啦啦的脚步声朝这边急速涌来。 顿珠到底不敢掉以轻心,躲在洞口边,紧张地握住枪,直到确定是自己的人,才大声叫着冲出去:我在这里! 沈玉桐看到他,第一个从队伍中冲上来,急急问道:顿珠,看到小孟没有? 二公子,你真带人来了!顿珠惊喜道,小孟就在洞里,他没事的。 听到这话,沈玉桐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松下来,然后发疯一般朝洞内冲去。 昏暗的山洞里,东倒西歪着好几个人,但他还是一眼看到靠在石壁的孟连生。 他冲过去,几乎是半跪在他身前,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小孟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孟的triple kill 中午十二点还有一更 第39章、第三十九章 小孟长大了 因为失血过多,外加疲劳过度,孟连生这会儿已经是昏昏欲睡,听到他的声音,又缓缓清醒。 二公子,他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气若游丝一般开口,你找到人了? 沈玉桐用力点头:我从烟园带了人过来帮忙。发觉他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借着微弱的光线,目光落在他的肩膀,隐约看出那里被血染红一片,还残留着一截断箭,心头不由得一颤,眼眶瞬间泛红,哑声问,你中箭了! 孟连生轻轻摇头:我没事,已经上过金创药。 沈玉桐恨不得马上带他去找大夫,但此时山上情况还不明了,不知道还埋伏着多少人,一时半会大概是走不了。 他凑上前,仔细确定了那肩上的伤,已经止住血,方才稍稍放心。又握住对方微微发凉的手,道:小孟,你撑着点,等下了山,我们就去找大夫。 孟连生轻轻一笑:二公子,我真没事。 沈玉桐点点头,握着他的手不再说话,心中却被一股巨大的难过填满。 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顺利逃走,他又怎么会受伤?自己当时竟然还以狭隘的小人之心去揣测他。 他沈玉桐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为了自己连命都不顾? 越想便越觉眼眶泛酸,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受,只是自己到底是七尺男儿,最终还是将泪水吞了回去,只把孟连生的手握得更紧。 顿珠在外头清点了援兵和武器,兴奋地跑进来大声道:阿爸,二公子将山下烟园的人全都叫来了,弹药也带得充足,我这就将达瓦的首级取回来。说罢又转向沈玉桐,二公子,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等回去土司府,我们一定好好感谢你。 沈玉桐摆摆手:是小孟告诉我去烟园叫人,也是他替我将追兵引开,不然受伤的肯定是我,哪里还能去叫人。也许不仅受伤,连小命恐怕都得葬送在这座山上。 顿珠点点头:嗯,你和小孟都是我们的恩人,大家在山洞里等着,我们很快就回。 山下烟园的工人,平时种烟,战时打仗,并非普通农人,加之对山上地形熟识,由顿珠率领的这反攻一仗,打得十分顺利,很快将埋伏在山上的达瓦部族挖出来,最后顿珠亲手砍了头领的首级。 不到一个时辰,一行人就胜利凯旋。 洞里的人听到热烈的欢呼声,知道是打了胜仗,赶紧出来迎接。 只见打头的顿珠,手中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远远就大声道:阿爸,我把达瓦的人头取回来了。 沈玉桐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孟连生已经伸出一只手,快速将他的眼睛蒙住,小声道:二公子别看! 别说是上海滩的贵公子,就是刘旅长这个见惯死人的丘八,看到顿珠手中那血淋淋的人头,也忍不住一阵恶寒。不得不对这些蛮人的做派,甘拜下风。 幸而顿珠野蛮归野蛮,知道有外人在,很快让人拿了麻袋将人头装好。孟连生这才松开蒙着沈玉桐的眼睛。 虽然未看见,但沈玉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顿珠手中染了血色的麻袋,胃部不由得有些翻涌。 因为打了胜仗,桑吉土司和顿珠父子心情大好,吩咐几个手下去去清理收拾尸体,其他人先行下山。 来时的三十余人,死了一半,活着的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全须全尾毫无无伤的,竟然只得沈玉桐一个。 到了山下,他才知道孙志东也丢了命,尸体被抬下山时,浑身是伤的杜赞,趴在人身上哭得涕泪横飞,倒是孟连生神色平静,并没有太多反应。 沈玉桐倒也不觉得奇怪,这一个月来,孟连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鲜少去跟孙志东和杜赞他们相处,想来也没有太多所谓的兄弟之情。 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罢了。 孙志东的死,让沈玉桐很有点唏嘘,但多少也是旁观者的心态。他知道孙志东在上海滩做过多少恶,他的死与李思危一样,来得虽然突然了点,却大概是也是恶有恶报罪有应得。 土司府这回损失不小,但也有大收获,桑吉与顿珠父子都是有惊无险,且成功取了达瓦的首级,对于土司府来说,是一桩值得庆祝的大事。 当晚,土司府中燃起熊熊篝火,所有人倾巢而出,喝酒唱歌牵起手围着篝火跳锅庄庆祝。 孟连生肩上的箭簇,已经叫大夫拔出来,上过创伤药后,用纱布巴扎得严严实实。 伤其实不算太严重,只是流血过多,折腾太久,延误了治疗,导致他有些虚弱,一直是昏昏睡睡。 沈玉桐听到外面的笙歌乐舞,想到今日死了那么多人,便对这场庆祝毫无兴趣。 他陪在孟连生身旁,握着对方粗糙冰凉的手,长久地凝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是心有余悸的后怕,还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如果那根箭射得再往下一点,只怕是这会儿床上的人已经跟孙志东一样,躺在准备燃烧火化的柴火堆上。 孟连生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才不过十九岁,若是死在这里,大约也会想今日死去的那些人一样,很快化为一抔黄土,被世人遗忘,就像从未来过这世上一样。 幸而他的人生不是这样。 他未来的日子一定还很长很长。 他们以后还会去听佟老板唱戏,去围炉小馆吃夜宵,还会去海滩晒他期待的日光浴。 只要他想要的,他一定陪他去完成。 他没有家人,自己以后就是他的家人,他要对他好爱护他,如果再遇到危险,也要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 正胡思乱想着。一枚烟火啾的一声飞上天空,伴随着更加热闹的喧嚣。 孟连生终于是被这巨大的动静吵醒,浓长的睫毛眨了眨,双眼缓缓睁开。 小孟,你醒了?是不是外面吵到你了? 孟连生似乎还有些混沌,眼皮子微垂,目光落在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上,然后才缓缓摇摇头。 小孟!二公子!杜赞从外面跑进来,手中端着一盘子烤熟切好的羊rou,小孟一直没吃饭,我拿了点羊rou。 沈玉桐低声道:我扶你起来。 孟连生:嗯。 将人扶起来后,沈玉桐原本是要喂他,但孟连生已经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拿过一块烤羊rou慢条斯理啃着,约莫是真的饿了。 他想了想,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在他口干时,将杯子送到他口边,孟连生就着他的手,喝两口水,然后朝他弯唇一笑,是惯有的纯良无辜笑容。 还疼得很吗?沈玉桐问。 孟连生摇头:不疼,二公子不用担心。 杜赞道:那么长的箭簇扎进骨头里,哪能不疼?我这身上只是皮外伤都疼得厉害呢。说着叹息一声,要不是小孟你掩护我,我今天估计也和东哥一样,死在山上了。 孟连生又吃了一口羊rou,淡声道:杜赞大哥,人死不能复生,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你也别太难过。 杜赞红着眼睛道:我跟了东哥七八年,看到他好好一个人来,回去却只能是一把骨灰,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不过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把脖子悬在刀刃上,我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 沈玉桐一听他说脖子悬在刀刃上,心中就狠狠一个激灵,赶紧道:小孟杜赞,我看你们回了上海,就老老实实做生意,别再干这些危险的事了。 杜赞却是苦笑一声,道:二公子,你身在锦绣堆里,背靠大树,不懂外面的腥风血雨。如今这世道,我们在外面打拼的,要是老老实实,别人就不会让我们好过。 沈玉桐皱眉,忧心忡忡地看向孟连生。 孟连生抬起眼皮子,黑沉沉的眸子对上他,点头道:二公子放心,我其实就是在码头做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沈玉桐知道他与杜赞到底不一样,微微舒了口气。 因为孟连生和沈玉桐在这次狩猎被偷袭事件中,立下大功。养伤的这些日子,桑吉顿珠父子每日都差人送上各种各样的补品,鹿茸虫草人参换着花样做给孟连生吃。 孟连生年纪轻轻,原本身体底子就不错,在山上流失的血,在大补之下,很快补了回来,不过十来天,连带脸颊都圆润少许,气色更是好过受伤之前。 只是肩膀上的伤,还是得一点一点愈合。 土司府虽有奴仆,但沈玉桐不想假他人之手,非得自己亲手照顾他。好在孟连生只是肩膀受伤,除了宽衣和洗澡不大方便,生活自理没什么问题。 先前怕伤口碰水,沈玉桐都是打了热水,替他擦身。待养了十来天,见他被土司府送来的各种补品,补得唇红齿白,料想没有大碍,便找到浴盆,让他好好洗了个澡。 二公子,我自己来吧! 脱光了在浴盆中,与坐在床上到底不大一样,孟连生有点不太自在地开口。 沈玉桐失笑:你还害羞了?都是大男人,又不是没坦诚相见过,别乱动,小心水弄到伤口。 孟连生双手搭在木盆边缘,身子微微僵硬,却老老实实没有再动。 实际上他并非真的害羞,而是这些天因为总是进补,补得过头,补出了一身邪火。 他是正常的男子,有着正常的欲望,但平日完全可以掌控身体的欲望,从不会让自己在沈玉桐面前露出丑态。 可此时泡在温水中,当沈玉桐拿着毛巾的手,在他身上滑过时,一旦肌肤相亲,那邪火便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 及至沈玉桐开始为他清洗身下时,那邪火更是不听使唤地一骨碌往下涌去。 沈玉桐原本是在专心给他洗澡,屋内又只点着一盏松油灯,光线昏沉,他一开始并没在意,然而手上不经意传来的触感,让他不不得不去注意到孟连生身体的变化。 他望着暗影中的一柱擎天,手上的动作一时顿住。 孟连生见他停下动作,分明是发现他的反应,赶紧侧过身,身子也微微蜷起,试图将自己的丑态掩盖。 沈玉桐摸摸鼻子抬头,借着油灯昏沉的光,见他从脖子红到耳根,简直像是快要滴出血一般。笑道:小孟这是长大了啊! 因为对方比自己小上几岁,又心性单纯,他总忍不主将他当成孩子,但其实十九岁也并不算太小了,至少在生理上,已经是一个彻底成熟的男子。 但沈玉桐因为知道对方没碰过女人,虽然他身体已经成熟,但依旧坚信他还不懂人事。于是像一个谆谆教诲的兄长一样,和声细语道:小孟,你这样很正常,说明你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不用难为情。 孟连生背着他不说话。 沈玉桐闷笑了声,又低声道:需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处理? 孟连生点点头,又用力摇头。 沈玉桐被他鹌鹑一样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只能绞帕子,给他擦干了肩头和背上的水,道:那我出去了,你自己处理。 孟连生细弱蚊蝇般地嗯了一声。 沈玉桐起身,走到木门边,伸手握住门栓准备开门时,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浴盆里的孟连生已经微微直起身,年轻的身体,笼罩在朦胧的灯光和水汽中,有种失真一般的美感。 那线条流畅的肩胛骨,在抬手时微微浮动。 沈玉桐的喉头也本能般随之滑动了下。 他打开门走出去,并没有走远,静静站在外面望着天空的圆月。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燥热。 当屋内一声低低的呻\\吟传入耳畔。 好像更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 第40章、第四十章 拥抱 孟连生自认在沈玉桐面前出了回大丑,再见到土司府的人送来鹿茸人参之类的补品,简直是如临大敌,无论如何都不再享用,每日只拣粗茶淡饭吃。 只是,他的邪火是被成功镇压,沈玉桐心中却好像有一团小火苗在蠢蠢欲动。晚上躺在床上,只要孟连生不经意地碰到他,或是睡着时手腿无意识搭在他身上,那团小火苗,就跟被添了油一样,若不是刻意压制,只怕会星火燎原变成熊熊烈火。 他不是单纯懵懂的孟连生,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不愿也不能多想,尤其对上孟连生那双如清泉一样纯净的黑眸时,更觉只要想一想,都是一种罪恶。 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很清楚。 他可以自己沉沦,但不能引诱白纸一样的孟连生堕落。 孟连生对于沈玉桐微妙的变化,似乎浑然不觉,仍旧每日与他形影不离,看到好看的,吃到好吃的,都要马上来叫他,张口闭口二公子,看到有姑娘上门,依旧打太极一般将人拦下。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孟连生肩上的纱布换了几次后,彻底拆掉,只剩一个新鲜的红色伤疤,昭显着他曾经历过的危险。 杜赞也渐渐从孙志东死亡的悲痛中走出来。他是一个完美的手下,忠诚勇猛执行力强,也颇有几分机智,但因为当惯了手下,习惯了听令行事,早忘记什么叫做主见,一旦没人吩咐他命令他,他就跟个迷路羔羊一样,全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没了孙志东,他几乎是本能地每做一件就去问孟连生。 等到孟连生终于通过顿珠的帮忙,成功让桑吉土司将三片烟园的烟土全交给立新后,杜赞彻底将孟连生当成了主心骨,取代了孙志东在自己心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