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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宁夏满足地叹息一声。宁母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不管是家常菜还是常见的小吃,她做出来的味道吃了总是令人还想再尝的。或许以后可以凭着这手艺开个小饭馆,如果宁母愿意的话。 余光瞥见还缩在角落的宁父,宁夏皱了眉:“还不快点把碗洗了,摆在桌上好看吗?还有,以后做饭就交给你了,早上的时候记得设个闹钟准点起来。否则的话……” 未尽之意不需要说,宁父已经能够领会到了。他梗着脖子不肯应声,见宁夏将厨房的菜刀拎出来了,刀锋一晃一晃,刺得他瞳孔紧缩。惊恐之下,宁父憋屈地答应下来。 纵然是周末,宁母还是要上班的,吃过早饭就慌慌忙忙骑着电瓶车驶出小区。宁夏搁了筷子,背了包要出门,临行前对宁父道:“中午不用做饭,我不回来。” 咔嚓一声,门关了,屋子里就剩了宁父一个。宁父啪的一下将手上擦桌子的抹布丢开,骂咧咧地骂了半天。直到口干舌燥,一拎水壶,发现没热水了。 他愤愤地咒骂几句,把收好的碗堆在厨房水槽,拍拍屁股后脚跟着出了门。被关了那么多天,他的赌瘾早就上来了,轻车熟路就摸到了小区外的茶坊。 茶坊、茶馆里往往会摆上几张桌子供客人使用。提供的茶水很便宜,反正不是好茶叶泡出来的,一杯收五块钱,可以无限续杯。还卖点花生米、瓜子、卤鸡爪这类的休闲食品,赚头还是挺大的。 光是喝茶又怎么打发这么漫长的时间呢?打牌、搓麻将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宁父熟练地摸到自己常去的那家茶坊,他去的早,好几张桌子还是空着的。 老板娘知道他是熟客,一来就给他上了杯热茶,还抓了几把生花生放桌上,让他打发时间用。 在派出所里憋坏了,回到家又被宁夏使唤,宁父心里本就憋屈。如今被温柔的老板娘一关照,他就忍不住了,拉着人就大吐苦水。 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委屈,谴责宁母是个恶婆娘,他都生病了也不给钱让他去看病。讲到宁夏时情绪越发激动,说宁夏那个赔钱货翅膀硬了敢跟他动手,还逼他做饭洗碗拖地,更不准他上桌吃饭。一有不顺心的,就用撑衣杆抽他。 娶老婆之前被爸妈惯着,娶了宁母后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这样的舒坦日子,不过是被宁夏使唤了几次,宁父委屈的啊,跟别人要他的命一样。 可他一点没想到这样的糟心生活,宁母已经过了十几年。甚至他自己做得更过分,全然把宁母当成了提款机与免费保姆。说是保姆还不恰当,该称为奴仆才对。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时不时还充当出气筒。在外面受了气,就在家里发泄出来。 宁父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人。现在被宁夏使唤得团团转,他也没有反思过自己,心中只想着怎么将受的委屈在宁夏身上加倍讨还回来。 都是熟客了,老板娘还是了解宁父家里那点破事的。事不关己,她难得说什么,却被宁父拉了袖子大声哭诉。面对外边过路人还有进来的客人打量的目光,她一下子就烦躁起来,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你先放手,别动手动脚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宁父哪里听得进去,顾自将穿得不算厚的衣服撩了起来,露出自己的后背:“你们看呀,这就是被那不孝女打的,是不是很严重?” 站在旁边听了几耳朵的茶客围上来瞧了瞧,一个个面色古怪。偏宁父没察觉到异常,嘴里不停地骂宁夏下手重,连老子都敢打,还说要报警抓她。 实在听不下去了的茶客们脸上尴尬,咳嗽了几下才出声:“你这背好好的,连条红印子都没有。” 真要像他说的那么严重,不可能身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眼见为实,只能证明宁父说谎了。至于为什么要不遗余力地往自己女儿跟老婆身上泼脏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不过他们都没表现出来。 “好了好了,老宁,先把老板娘放开再说。”几个与宁父熟识的茶客将他抓着老板娘袖子的手扒拉下来,连拖带哄地弄到靠窗的桌子前,高声道:“老板娘,上几杯茶,再拿一副牌过来。” 认定了宁父装模作样就是为了占自己便宜的老板娘眼神厌恶,闻言如蒙大赦地进了里屋,泡了几杯茶端出来。 “老宁,好久没一起打牌了,今儿可得来个痛快。”几人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将茶盖掀开,按老规矩就开始玩牌了。 手痒痒的,宁父按捺不住想摸牌的渴望,但想到自己兜里没钱,又有些羞耻:“可我现在拿不出钱。” “嗐,那有什么的。认识这么久了,我们还信不过你的人品么?大不了借钱给你,等你有钱了再还呗。”这几个人不在意地摆摆手,端的是一副大气的模样。 宁父感动坏了,真以为别人拿他当好朋友,登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绝不会赖账。” 这几人只是笑,并不说话。他们当然不担心宁父赖账,因为宁父惯爱打肿脸充胖子,欠的赌债就没有不还的。何况再没有比宁父更蠢的牌友了,被他们联合起来作弊骗了都未曾发觉。一直输还要一直玩,从来不找输的原因,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 这一摸着牌就玩了一整天,等宁父跨出茶坊门口,太阳都西斜了。几个牌友都要回家吃饭,在门口几人就互相告别。宁父兜里放着今儿写下的欠条,心里还很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