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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走过书房的小门,特地开亮了所有的灯,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结束。 里面不断传出令人难耐声音,白露魅惑的笑声、阿听用力过后的喘息声、碰撞声和什么东西被撞翻倒地的声响…… 雨夜蒸腾的湿气从大开的窗口侵袭进来,他衬衫的后背湿了一块,连额上也流了汗。只好起身走到阳台上去,吹吹冷风, 他在风雨里,才忽然想起,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接到小田家的电话了,他很久不用药,所以…… 应该是日军的高层发生了什么?他等完全冷静下来后,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哐”的一声,伴随着白露心满意足后的放浪笑声,盥洗室的门开了。 “你到底是聋还是哑,叫你关灯,怎么没关?”只随手包了条浴巾的白露劈头骂在阿听脸上。 阿听也纳闷,他明明听命,关了灯的,出了鬼了不成?远远一抬头看见阳台上转身走进来的愈存,赶紧伸手指给白露看。 “哎呀,何医生回来了!真是稀客,我只当你得在医院待上七七四十九天呢。”白露裸露着粉白的胴体,只管迎着灯光走来。 愈存也没停步,他随手拿了阳台门边的一件晨衣扔给她,“穿上说话!”他低沉着声音,命令的口吻。 哼!假正经……白露披上衣服,去梳妆台上找烟盒。 “阿听,这两天有什么事么?”愈存看向身上还挂着水珠的年轻小伙,他剃光了头,露着青头皮,看见愈存回来的一刻就在手忙脚乱的找衣服套在身上。 他摇着头,又摆了摆手。 阿听是哑巴,他初来时愈存曾找机会问过,他是专门被毒哑了,来从事消息传递工作的。年轻,刚满二十岁,愈存伸手来拍拍他肩头,他抬头冲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后来白露酒后乱性,把他拉上床,起先是为了气愈存,不信他真的不行,后来一来二去,她和阿听都各得趣味,至于最开始是为了什么,再无人提起,愈存的存在也不重要了。 阿听见识过愈存打枪,一枪一准;见识过愈存筹谋策略,严密精准。他对愈存总有点敬畏心,也在什么地方,觉得占了愈存的便宜,是他爬上了白露的床。所以他问什么,他答什么,永远毕恭毕敬。 阿听说没有消息。愈存低头思考着,这也不是什么好情况,算算已经有段时间,陈老板没有分配任务下来了。他朝阿听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他马上兜着衣领退出去。 白露翘着脚朝这边瞥过一眼,嘴里衔着香烟,呜呜咽咽的骂着:“小赤佬,瘪三样儿!” 愈存听惯了,没有表情,看见她伸出手指来朝他勾了勾,抛了个不见外的媚眼来。 “说!”他站着没动,只拿眼睛盯着她。 白露翻了个白眼儿,自己起身扭过来,贴着他胸口,低声道:“怎么样?非寅开了枪,外头传开了,小成川动了他的女人,被他打断了腿。究竟是谁的女人?你的?还是他的?” 他眼角里寒光闪了闪,没有回应。 白露得意地一笑,笑开了,笑得停不下来,笑得背过身去。 愈存懒得再理她,转身要走,被她敏捷地反手拉住了,她又贴上来,在他耳边道:“新尧在那边怎么样?照片再给我一张。” 他仍旧没有反应, “过两天。” 他扔下话来,兀自回书房去了。 这个七月里的上海滩,似乎刮着与前两年不一样的午后热风。不过也不尽是上海,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刮着股奇异的风,隐隐透露着不一样的味道。也许是谁要败了,也许是混战要结束了…… 云澜是住院的第三天,才见到三哥三嫂的,他们带着吃喝衣裳,大包小裹的来探病。等说过了相见的话,三哥借故出去,素钦回身坐到云澜床沿上来,一手打着团扇轻声细语地问她:“我听六叔说你遇上大火受了惊,送到宏恩来,本想多问两句,六叔又不肯细说,狠狠着急了两天。” “不是什么大事,原本是休息两天就能好的,让六叔说得严重了。”云澜淡淡说。 “哦,不过,我六叔啊,向来大而化之,从来没对什么人什么事这么上心过呢……”素钦笑微微地说,渐渐说到重点来。 她是昨晚看到叔潮带回来的小报的,上面刊载着她六叔火场救红颜的美事,她垂着头看得尤为仔细。叔潮却是另一份表情,他气哼哼的戳着报纸道:“你看看这些小报记者,胡说八道起来,连个影儿也没有,造起六叔和云澜的谣来了。” “你怎知是造谣,我觉得写得很真,写得很好。”素钦放下报纸向叔潮认真道。 把叔潮说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你是不是在家里呆傻了?六叔和云澜是叔侄!”他两根手指“笃笃”地敲着素钦面前的茶桌。 “六叔是我们家的六叔,和云澜哪来的叔侄关系?”素钦反问着,“况且,六叔还这么年轻,从未婚娶,同云澜并没有什么不合适。” “六叔都,都多大年纪了?”叔潮被问得语塞,他迅速在心里算了算六叔的高龄,提醒素钦:“他比云澜足足大了一轮了!” “男人大些,有什么不好呢,依我看,男人比女人大些是好事,有六叔照顾五meimei,你不放心么?你放眼去看看,除了我六叔,还有更适合云澜的人么?谁家攀亲时不多问一句,对姑娘身家的要求严谨,有人像我六叔这样不拘一格的么?”素钦最后几句说的隐晦,她不想指摘云澜的过去,但提醒叔潮,过去的事,也是一桩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