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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港口没有人,他们并肩走着。这里没有柔软的细沙,没有椰树和比基尼,也没有嶙峋的礁石。千果给他讲天和海的传说,讲人鱼国的童话,中也就讲一个从实验室诞生的小男孩的故事。天南海北,病好了很多。

    他们在海边焚烧枯树枝,月色也蔚蓝,听见鲛人哭泣,地上有星星点点的珍珠。

    那时候,爱情第一次离得很近。

    小千果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成为童话。

    可是突兀的枪响打破了一切虚假的宁静。

    “靠,又是港口黑手党…!”中也身上浮起红光,脚下碾成一圈大坑。

    后来的事情太过糟糕,千果总是习惯性遗忘。

    她只记得,后来中原中也不在大本营里的日子越来越多,见面越来越少,问起其他伙伴也只是说他有事情处理。

    最后一天他回来,见到她,她正在烤棉花糖。

    他把她手里的棉花糖扔到地上,对她说:“你走吧。”

    平常在她面前,他习惯了把所有事情都说得很轻,即便是血rou淋漓的伤疤,也能被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是这次,他直接让她走,别再回来。

    “中也君是个大骗子……”她相信了他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汹涌了出来。

    中也一看到她的眼泪就慌了,原本故意摆出的冷酷脸也垮了下来,赶紧拿纸巾,却发现纸巾早就用完了,只得用衣袖去胡乱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啊,真是磨人!”

    “中也君不要我了……”千果顺势扑进他怀里,把鼻涕眼泪全蹭他衣服上,“你还没有带我去看最好的海,你还没教我唱歌呢…!呜呜呜呜……”

    少年的中原中也却沉默了。

    “这里的生活不适合你。”他沉声说,“马上这里就要有战争了,血腥暴力的世界你别参与,回家吧。”

    回家吧。

    “去过和平的生活,和普通人交朋友,和普通人在一起,听到了吗?”

    她听他的话,于是答应了。他塞了个邮箱地址给她,说以后用这个联系就好。

    她跑出了擂钵街,父亲和哥哥原来早已在那儿等她。

    再回头看,已经找不到少年的身影。

    三十三天的生活仿佛千与千寻的神隐,回头看,什么都同梦一场。有的只有掌心紧紧攥着的符号。

    那时候千果便明白,长大其实只会让人们分离。

    学着逃离,学着忍耐,学着封闭,最终进入那个完美而不完整的安全的世界。

    和中原中也在一起时,好像两个不相干的世界间架起一座桥,而这两个世界分开,桥也随之消失。

    直至重逢。

    十二岁实在太小,小到童言无忌也能当成白色月光。

    十年实在太久,久到可以忘记一个人的容貌。

    而那句最慎重的叮嘱,千果记了十年,记着记着,变成了梦想。

    第16章 婚“车”

    有句话说,如果一个人非常唧唧歪歪,TA的人生就会充满戏剧性。

    没有表白,没有亲吻,只会说很多没头没脑的废话,连中原中也头发颜色到底是红色还是橙色都记不得了,倒是那句慎重的叮嘱当成了人生信条去执行,生怕又喜欢上什么奇奇怪怪的非普通人,最后还得说拜拜。

    可接下来的证据表明,她所有的隐忧都在一一实现。

    后来她交的第二任男朋友本来以为是个温柔的邻家哥哥,结果要去继承黑手党家族。

    第三任男朋友是个大财阀少爷,结果有双重人格分裂症,最终和平分手。

    直到她遇到了齐木楠雄,普普通通的男孩子,结果却怎么都看不上她,交往一个月后便把她甩了。

    不过都没关系。

    因为她终于遇到现在的丈夫——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她终于,要过上平凡且充满小确幸的一生了。

    “我真的没想到,中也君会来……”如今,已经二十二岁的千果脸上褪去了稚嫩,化着最精致妩媚的妆,发型也早不是擂钵街的非主流。她现在,看着像个成熟的公主。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早也长大成人的中原中也随意踢了踢皮靴,“毕竟是你的婚礼。”

    “兑现了…那个时候的梦想呢。”

    千果自从那以后就很少在人前哭过了,每次分手都是笑着的,情绪控制能力S级。可是也不知怎的,此刻久违地见到中原中也,眼泪就自动跑出来了。

    “你那时说的话,我一直有好好记着。”

    “嗯。”中也淡淡应了一声,“做得很好。”

    “中也君呢?这些年都过得好吗?还有‘羊’的大家,都工作了吧?”

    中也沉默了片刻,回答:“大家都挺好的,你放心。我的话……给别人打工吧,过得还行。不是在邮件里都提过了吗?”

    确实。只是太久没有联系,千果眼下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明明小时候可是能相互掐脸打闹的关系啊。

    中也凝视了她一会儿,又问:“那男的对你好吧?”

    千果擦擦眼泪,笑着说:“嗯,都很好,都很好!先生的话,嗯我们刚从意大利回来没多久,都挺好……”

    或许是久别重逢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同样的内容反反复复地说。也不知道该表达具体怎样的感情。

    中也一向不喜欢听人长篇大论,但这种时候又有充足的耐心,看她又哭又笑的,等她说完,他才微微牵起唇角:“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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