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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笙怔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是在现实而非梦中,深呼吸几次,缓缓起身。 月光温柔地渡进来,被落地窗分隔成长方形,落在床前。 安笙轻轻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吹着夜风,身影被拉长。 上一次她站在老宅的阳台上,薄锦夜摔了下去变傻。 一切开始改变。 安笙忽然很想喝杯酒,她披了件睡袍,赤着脚开门出去。 女人眼里有些混乱的凉薄。 开了酒柜,安笙随便挑了一瓶,拎着酒瓶和酒杯到花园里。 她在慢慢回忆梦里的内容。 前半段,是毫无逻辑的混乱,她好像是现在,又好像是之前被关在老宅的时候。 她只记得那漫长的等待,和一天比一天凉下去的心。 是绝望和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不记得她在老宅那里等了多久,执着地为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薄锦夜就像现在这样。 然后,画面一转,她接到了安如月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安如月和裴翰清绑架了薄锦夜。 要她去赎人。 她知道之后马上就去叫人查了薄锦夜在哪。 到底出了什么事。 欧文在劝她,沈颜也在反对,还有其他人,都要她不要去。 但她还是去了。 爱而不得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它会消磨人的意志和生命。 喷泉边,安笙喝了一大口酒,压下心头的战栗。 曾经她觉得母亲被安远道哄骗签下遗嘱是很蠢笨的事情。 可梦里的她为了薄锦夜苦等这么多年,又不顾危险明知是陷阱也要过去,最后落得凄惨下场。 更加蠢笨。 安笙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做那种事。 她应该直接带人炸了那个地方,让薄锦夜一起去死。 安笙现在都有种上去把人掐醒质问的冲动。 喷泉边很清凉,水声潺潺,安笙又喝完了一杯酒,眸色越发深沉。 这个梦很乱,让她现在还头痛得很,心里蕴着一团火气。 前边是她去救薄锦夜死了,后边又变成她小时候,好像还梦见了薄锦夜小时候。 全都糅杂在一起,让她脑袋昏昏沉沉。 酒瓶逐渐见底,安笙不得不思索,那是梦。 还是曾经存在的? 联想到薄锦夜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安笙忍不住地皱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安笙眯着眸子,表情冷淡又幽深。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读心术,装傻,带着预告性质的梦? 安笙以为那个梦是预告。 以为是因为现在薄锦夜对那两人的转变,导致后来对男人的绑架。 似乎合乎情理,而且安如月现在确实是恨上她了,所以要连她一起做掉。 之前,安如月不过是轻视她又不喜欢她罢了,她对安如月表面上构不成威胁。 安笙靠坐在喷泉边,敛眉沉思,忽地楼上响了一点动静。 继而是着急寻找的脚步,和带着惊慌和撕心裂肺的呼喊:“笙笙?” “笙笙?!” 薄锦夜醒了,在找她。 安笙仰起头灌下最后一点酒液,随手把酒瓶放在一边,叹息一声。 男人跑了出来,眼神慌乱又潜藏疯狂,在看到安笙的一瞬,停住脚步,眼圈慢慢红了。 又猛地冲过去,紧紧抱着安笙,冲劲大得让两人栽倒在喷泉池里。 湿漉漉一身。 安笙气笑了,“你是要做什么?” 薄锦夜在颤抖,男人的脸色还残余着刻骨的惊惧,混杂着呆滞和后怕,看起来有些可笑。 “我在,我在找笙笙。” “我做了个噩梦,梦见笙笙,笙笙因为我,我……” 薄锦夜哭起来。 他晚上又梦到前世了。 每一寸痛苦和绝望再次重现,更深刻,更让他痛不欲生。 因为他已经尝到了安笙的美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再看那些画面,他只能更痛恨自己。 也更慌乱和无措,更惊恐和害怕。 如果有一天,安笙知道自己曾经害她多深,安笙会怎么做? 薄锦夜不敢想,哪怕想一想都觉得灵魂要痛裂成碎片。 他不敢让安笙知道。 也不能让安笙知道。 好在重生之事过于玄妙,只要他不说,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安笙听到薄锦夜说做了个噩梦,心里微动,“什么噩梦?” 薄锦夜搂紧了她,两人纠缠在水池里,全身湿透。 好在这是夏天,不会冻着。 薄锦夜沉默了很久,才哑声把梦的内容大概讲了一下。 声音艰涩,心高高地提起来,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磕磕绊绊地跟安笙忏悔,“我,我对不起笙笙。” “这些事情,是我以前做过的错事吗。” 男人的声音几不可闻,身上一片冰凉,心也一片冷意。 他刚才醒了之后看不见安笙他真的害怕极了。 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能让他后悔至死的时刻。 安笙感受着男人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和因为紧张和痉挛的身体,低叹口气,“没有,只是个噩梦。” “真的吗?真的只是一个噩梦吗?”薄锦夜不断地喃喃低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