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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舟以为他忙于公务情有可原,毕竟眼下还处于战后敦西都护府新建阶段,他本就已经为着准备成婚未能及时返回关外,如此身在朝中更不可掉以轻心。 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他应是从长远侯染病起便一直尽孝膝下,又因怀疑是时疫缘故,多日不曾出府。 前些日子塔勒城寄来家书,言及敦西都护府包括雍朝河西地区均小范围地爆发时疫。 庄舟虽有几分忧虑,但思及西域五国每逢战乱或寒冬常常面临如此状况,总算逐渐平复心绪。 按照从前经验,只要做到及时防控治疗,处理感染者尸体,基本不会面临大碍。 更不必提长安乃雍朝国都所在,早从半月前便隔绝了西域及河西地区返京来客,整座城池固若金汤,根本不给时疫一丝可趁之机。 怎会突如其来出现在长远侯府中,甚至要了长远侯性命。 第12章 庄jiejie是顾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更何况长远侯府贵为天家外戚,又并非那等清洁条件恶劣之地,更显蹊跷。 然而还未等庄舟思虑周全,长远侯府发生时疫的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已然席卷整座长安城。 坊市街巷之间人心惶惶,各家都紧锁大门,以御医所之药方制成消毒香囊四处悬挂,每日及时饮下药汤预防。所幸发现与防控及时,最终不曾酿成惨状。 但因着父亲离世之故,顾淮济须得守孝三年,婚事自也只能暂且搁置。 好在他的皇帝舅舅允他暂且不必返回沙州,而是留在长安陪伴母亲,平复其丧夫之苦。 如此一来,庄舟与他也不至方才订婚没多久,便不得不两地相隔。 “永渡哥哥你大可放心。” 时疫平息后顾淮济终于得了机会前来沧化伯爵府上拜访,听罢他所言,张照霏立即颔首应道:“庄jiejie别说在我们这儿住上三年,哪怕十年,三哥哥与我都是乐意的。” 庄舟闻言,不自觉鼻尖一酸。看向张照霏时见她亦冲自己扬起下巴很是快意,不由抿唇低笑出声。 算来她与顾淮济已将近半月未见,张照霏心知他两定有些话想要相谈,很是机灵地借口告辞,独留二人彼此相处。 年关将至,可惜由于前些日子时疫作祟,长安城中过年氛围并不浓厚,直到近日方才缓缓恢复。 听着院内传来沧化伯爵府仆役布置花草装饰与灯笼对联的声音,庄舟一时难免有几分恍惚。 西域五国的习俗与雍朝不同,新年通常都在三月间庆祝。 但每每正月,他们也同样会祭祀天神安吞与参拜祖先,再大行宴饮,只是远远不及雍朝这般热烈。 顾淮济看出她好奇,于是起身将窗户稍稍推开些,却见庄舟摇摇头拉紧窗沿,又四处扫视一圈,终是踱步至他身侧低叹道:“顾将军,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他们即将成婚,往后夫妇一体,合该共同面对所有风浪。 未等庄舟开口,顾淮济已料到她想说什么,垂眸静默一刻之久,替她言道:“你也察觉我父亲身死与长安疫情有异。” 仅仅半月,顾淮济明显瘦了不止一圈,神情也不似从前那般淡然自信。 庄舟看在眼底,莫名有些心口发闷,下意识攥住他双手竭力相握:“满京城中但凡是位明眼人,都能瞧出蹊跷。将军若有头绪,定得将那暗害侯府乃至整个长安之人绳之以法。” 他如何能没有头绪。 胆敢残害开国功臣之后与圣上长姐者,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只是无论长公主亦或顾淮济都尚未想明白。 顾家多年来谨小慎微,即使顾淮济握有兵权,却也仅在沙州与河沔关外有些势力,并不似朝中诸位大将军般一手遮天,怎会无端惹得皇舅舅不快。 与此同时,和隆帝于永圣宫中亦满目惊惧,丈二摸不着头脑。 面对咄咄逼人,连声质问的洛偃长公主,和隆帝恨不得就地以死明志:“好jiejie,你便是给朕十个胆子,朕也不敢对我那好姐夫下手啊。” 他初登大宝时懵懂无知,先帝为此专程立下三位难缠的辅政大臣,共同管制,平衡朝政。若无长公主与长远侯鼎力相助,他根本无法顺利夺权成功,把那三个老头儿全都赶回家种田。 和隆帝自问自己连对西域诸国与西南蛮夷都仁慈和蔼,又怎会下此狠手残害至亲,忘及昔日大恩。 可瞧着如今这境况,怕是不止长姐,连带满京城的文武百官与王公贵胄,都会以为是他丧尽天良,阴毒不堪。 为了及时摘清嫌疑,和隆帝当机立断:“彻查,必得彻查!” 作为将“名留青史”与“千古传颂”当成毕生奋斗目标的好皇帝,他决不允许人生历程中沾染如此不明不白之污点,由得后世无知小儿抓住机会,肆意杜撰抹黑。 因这时疫是由于与敦胡战乱及冬季天寒而起,自得将城中每一位由西域逃难至长安的胡人筛查。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为此当京畿城防营到达沧化伯爵府时,庄舟倒是无畏,反而张照霏愤懑不平:“庄jiejie是顾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她做什么非要残害自家未来公爹不成?!” 京畿城防营主将冯季与张照霏长兄熟识,被她吵得头疼仍旧好言解释:“还请四小姐息怒,我等不过是请庄六小姐前去例行问话。一旦查明,立即放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