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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她的五哥即将住进雍朝皇宫,又岂是可以肆意入内又离开之地。 然未等法托克出言,张墨海反倒抢先向她笑言:“六小姐有所不知,你家五哥入皇宫为质,并不许旁人相伴。但你若真想前往长安,又不嫌弃本将家中幼妹顽皮,完全可以借住本将府上。” 顾淮济莫名看向张墨海,却见他双手背后,满面正经,仿佛当真一副好心兄长模样:“本将那幼妹今年二八,与六小姐年纪相仿。想来或是泼猴转世,从来全无耐性,安静不了片刻。” 法蒂玛暗自算算,急忙摆手:“不算相仿,我翻过年三月里便满了十八岁,比她年长许多。” “两岁之差,不算太远。” 张墨海依旧端着那副神情,继续认真解释:“想来她若能见到六小姐这般高贵出身的同龄姐妹,会学得乖巧些也说不准。” 专程铺垫了许多,直到最后才说出重点:“而且,长远侯府与沧化伯爵府仅一墙之隔。六小姐若想见顾将军,也极为方便。” 他藏于桌下的右腿猛地轻踹顾淮济数下,面对法蒂玛时装得人模狗样,背地里想必早已笑得不成形。 果不其然,法蒂玛闻言面上根本遮不住心动,只是不解:“张将军年岁不大,家中竟再无有其他亲眷吗?” “咳,长兄尚在。” 老爵爷与夫人都已离世,眼下爵位由张墨海之兄张圭昂继承。 但兄弟二人数年前曾因是否要送二姐进宫为妃争执许久,从此落下心结,张墨海提起张圭昂时极为冷淡:“不过他一年中素来有大半时间不在府上,六小姐不必顾虑。” 既如此,法蒂玛乐得接受他好意:“谢谢张将军,不过我须得先告知阿爹阿娘才行。” “还有,”她忽地转向顾淮济,将下巴搁在手上,仰首露出闪烁期冀的碧眸试探道:“顾将军介意我住到你府上附近,每日都能去探望你吗?” 顾淮济握着筷著的右手滞住半秒,本想告知她,他多数时候驻军河沔关外,甚少归家。却不知为何,又生怕她像昨夜般生气落跑,只得僵硬摇头:“六小姐若愿意,递来拜帖即可。” “好呀!” 昨夜委屈不满几乎瞬间烟消云散,法蒂玛跟只猫儿似的餍足抿唇,甚至想抛下五哥,直接坐去顾淮济身边。 “对了。” 她听不惯他们总称呼她为“六小姐”,主动提醒他道:“圣旨已经正式赐名,以后顾将军,还有张将军,都唤我‘庄舟’便好。” 雍朝礼部对待敦胡王室也算尽心,“法蒂玛”在敦胡语中本就有“船舟”之意,以此为名自是无错。 至于法托克,在敦胡语中为“谨慎”之意,更名庄恪不仅音似,亦十分通达。 “哈哈哈哈哈,好。” 张墨海个性洒脱豪爽,昨日在大殿上见着法蒂玛大胆对顾淮济表达情意便觉小姑娘有几分趣味,眼下与她你来我往熟络起来,越发难掩欣赏。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思一转接着又道:“我们雍朝人,待相熟者甚少全名相称。不若以后顾将军与我都唤你‘舟舟’,更显亲昵。” 抬起胳膊肘撞撞顾淮济,依旧笑得人畜无害:“顾将军和舟舟以为如何。” 法蒂玛顿时深感不妥:“世上唯有我阿爹在无人时才会唤我阿娘闺名叠字。” 因此—— “顾将军可以,张将军不行。” 张墨海闻声,骤地吞下口中茶水,险些压不住唇边笑意:“那也行,都听你的。” “咳,咳。” 被两人一唱一和呛得半晌无言,顾淮济终是无奈揉揉眉心,将张墨海手边筷著递出:“安静用膳。” 法托克亦随之失笑,把罪魁祸首拉回自己身侧坐稳,提醒她道:“食不言,寝不语。你若真打算去往雍朝借居,也得早些习惯那边规矩。” 将茶水换作马奶酒轻抿半口,法蒂玛乖巧点头,好心夹给法托克法几块牛rou,连鬓边发丝从髻中落下都不曾察觉。 殿外阳光透过壁间高耸入云的彩色玻璃堪堪洒落,在她黑色长发之上泛起斑斓,与碧眸交织。 顾淮济看在眼底,忽觉耳畔暴雨倾盆,洪流奔涌而至,淹过心口。 他怔忪片刻,自嘲般避开目光,正好对上张墨海斜眼打量他,扬起眉角一语中的:“若没记错,永渡你似乎自幼便喜欢小猫儿。” 第5章 夫人还不知道吧,您将来或许还…… 顾淮济闻声,反顺势反问张墨海道:“如何。” 小猫儿娇气粘人又乖巧可顺毛,他看他也并非不喜欢。 被看得心里打鼓,张墨海讪笑着避开顾淮济目光,连连摆手:“无事,无事。” 可叹他与顾淮济多年相识,从未见过他为着哪个女子如此心神不宁。 瞧着这木头不开窍,又看出庄舟嚷嚷着想跟随她家五哥前去长安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本也没打算管这桩闲事。 眼下既是开了口,自然送佛送到西,行走一月有余,亲自将庄舟送至沧化伯爵府。 张四小姐张照霏前些日子已然收到兄长飞鸽传书,听闻敦国公家六小姐会入住府内与她为伴,一连数日都激动得难以安枕入眠。 毕竟自她家二姐入宫为妃后,家中冷寂许久。忽地冒出位新友人,总还是期待为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