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白华为菅在线阅读 - 第1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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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每回无论是她们谁出去买菜,都会随手从外头买几份小报,一来方便她们了解一些本地的小道消息,二来报纸也可作垫纸包书之用。

    齐先生僵了片刻,不自然道:“方才我出去时,没看见那些卖报的孩子,所以不曾买到。”

    “那群报童平日里四处走街串巷的,今个怎么一个人也看不到了,”温见宁听了只觉奇怪,不由得担忧道,“他们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齐先生安慰道:“依我看未必是出了什么事,那些小家伙今天到这里卖一阵子,明天到那边卖一阵子,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只差这一两日的报纸也没什么,你暂且委屈些,等明天我出去再打听打听便是了。”

    温见宁想想,只觉齐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齐先生看一时糊弄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她放心得还是太早了。

    到了晚间,温见宁照常在窗子边看书时,听到了楼下的打梆子叫卖声。再仔细一分辨,听到是叫卖蟹壳黄烧饼的,突然有些馋了。

    她顿时书也不看了,就停在那一页,扭头看齐先生。

    齐先生在旁看了笑:“既然想吃,就下去买些吧。”

    温见宁这才拿了零钱,一阵风一样跑下去,没过一会,又抱着一包烧饼跑上楼来,一进门就松手放到桌上:“才刚出锅的烧饼,可烫手了。我买了许多,一会您也跟我一起吃。”

    齐先生还没来得及答话,又听她语气轻快道:“往日饭后总要看会小报打发时间,今日您没买,我这还有些不习惯。这回可巧,那小贩正好从报童那里拿了今日卖不出去的报纸用来垫烧饼,我跟那小贩了几份,还比平常便宜呢。”

    原本齐先生还只是笑着在听,听到小报的事这才又紧张起来。

    温见宁把包了蟹壳黄的纸包打开,腾腾的热气和香味在屋里散开。她拿起旁边一叠小报,正打算一边等着烧饼凉了,一边打发时间,却听齐先生道:“先不急看报纸,你最近整日看这些打发消遣,功课有没有落下?我可要好好考校你。”

    齐先生走过去挡在温见宁的身前,正要装作不经意地抽走那份小报,却被她突然抬手压住报纸的边沿,怎么也抽不出。她不由得愕然地看着对面的学生。

    温见宁表情镇定,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

    她说:“先生,让我看看吧。”

    第五十七章

    温见宁一展开报纸,瞬间明白了齐先生今日不肯让她看到小报的原因。

    原来,温家还是发现了她就是白茅的事,并以此在小报上大做文章来编排她。齐先生大约是怕她看了生气难过,所以本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的。

    当初她离开半山别墅前,虽然用墨水把私藏的信件、手稿关键处都进行涂抹,为的就是防止被温静姝她们抓住把柄,但很显然,她们最终还是发现了她就是白茅的事实。只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发现她从前跟冯翊有书信往来。

    不过冯家的势力非同小可,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招惹才对。话虽如此,温见宁还是打算先看完余下几份小报,稍后再写封信提醒冯翊那边要小心温家人。

    这叠小报本就是那个卖蟹壳黄的小贩打算用来包烧饼的,上面沾了些油污,但并不妨碍人看明白文章的大致意思。写文章的人无疑是知情者,对方用一种故弄玄虚的口吻,遮遮掩掩地写了大半篇,虽未完全透露温见宁的姓名,但把她这些年的经历都说了个四五分,余下的那五六分全是编造。

    报纸上的铅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什么家中有个自幼订婚的未婚夫,后来家中败落,被她嫌弃,故而负气离家出走,什么家人苦苦哀求,她却至今不归,在大上海与陌生男子把臂同游,看得温见宁都气笑了。

    不得不说,温家这泼脏水的手段虽上不得台面,却是最有效不过。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恰好是妙龄少女,还身陷桃色新闻中,哪怕是不知道白茅是何方神圣的人,都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而这种事只要一传出来,哪怕是她想澄清,只怕都百口莫辩。

    她拿起另一份跟齐先生一同看了起来,这一份小报把温见宁的身世抖露出来,说她本是个被赶出家门的婢女所生,流落在乡下,因温家人好心又找了回来,被温家养大后又卷了姑母家里的钱财逃跑,通篇把温见宁刻画成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全然不提他们当初把温家姐妹送到港岛去是为了什么,也不提她为何要逃出半山别墅。

    当然,如果只有这些,还不至于让温见宁愤怒。

    令她气愤的是,温家的人竟然在小报上还提到了她早已过世的母亲。即便当年母亲明贞有不对的地方,但他们温家人就真的清清白白摘不出错吗。

    这些陈年往事暂且不提,俗话说死者为大,再怎么侮辱人也不及尊长,温家这一次行事,是想用舆.论让温见宁彻底声名狼藉。

    齐先生还在一旁担心,温见宁反而又笑了:“他们好像不太清楚,惹我什么不好,偏要跟我这样一个小报文人打笔墨官司。”

    ……

    接下来的几日,小报上的流言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温见宁先前写给廖静秋那篇《续李娃传》发表在广州的报刊上,不知怎么也被人翻了出来。到了小报上,被有心人言之凿凿地一同分析,不知怎地便成了她出身不好的铁证。期间倒也有寥寥几个为她说话的人,但这些声音很快都被淹没在一群人的唾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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