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都市小说 - 白华为菅在线阅读 - 第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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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温见宁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摇头拒绝:“不,我不希望写小说的事影响到我的生活与学业,也希望方先生您可以理解。”

    方鸣鹤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位温小姐一看就家世良好,写通俗小说不过是兴趣爱好。想要让她来放下身段配合报社的炒作,未免不太现实,确实是他异想天开了。

    这个话题被一笔带过,二人又聊了会时下通俗小说流行的题材和几位风头正盛的作家。

    方鸣鹤是专业人士,对文学的造诣很高。他并没有因为温见宁的年龄小而轻视她,而是认真地和她探讨,还指出了《还珠缘》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一番谈话下来,温见宁只觉获益匪浅。

    等从咖啡馆里出来,和方鸣鹤道别后,温见宁一个人坐在回去的电车上,还是心潮澎湃。她看向电车外迅速后退的街景,车窗玻璃上映出她犹带青涩的面孔,那双漂亮的杏核眼正因为兴奋而熠熠生辉。

    第二十八章

    在这次会面中,方鸣鹤告知了温见宁最新一期小报的销量——

    将近六千份。

    六千份是一个什么概念,温见宁不太清楚,但这并不妨碍她拿别的报纸销量作为参考。

    时下最具影响力报纸之一是上海的《申报》,它的发行面向全国,几乎每期都稳定在十五万份以上。如果这个差距过大还说明不了问题,温见宁还曾听齐先生提起过,上海小报销量最高的不过两万份。占有地利之便,还拥有二十多万人口的大上海都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在这位居东南一隅、人口较少的小小港岛了。

    当然,这也不全是温见宁一个人的功劳。

    方鸣鹤作为新上任的总编,秉持着“新旧结合、雅俗共赏”的理念,对《星岛杂谈》的版面栏目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他摒弃了从前小报上的媚俗风月、低俗笑料,转而刊载香港本地重要的社会新闻,又选了一些风格清新的小品文、杂文、评论等,让整份报纸的风格都为之焕然一新。

    这其中也包括了通俗小说。

    当今国内的通俗小说分为两派,一类是旧式的鸳鸯蝴蝶派,另一类是新派文学。前者在数年前和新文学的那些人笔战中落了下风,被斥为不登大雅之堂的末流文章,这几年声势愈发衰落,但在老派市民中还占有相当一部分市场;后者则是新文学和商业写作的结合,吸引了大量新读者,目前以上海的张留余、叶霜崖、施元灯等海派作家的创作最为出名。

    香港不比上海人口大,包容性强。早年这里从内地逃难来的遗老多,本土小报上一直以老派市民喜欢的鸳蝴派风格为主,但这样一来又无法满足新市民的需求,因而亟需变动。

    温见宁的这篇《还珠缘》,乍一看走的还是鸳蝴派半文半白的路子,实则风格杂糅新旧。这样一来正好切合了方鸣鹤的理念,所以才有了两人的这次见面与后续的合作。

    在这次会面中,温见宁已经初步定下了下一部小说的题材。

    ——她想写塘西的妓女。

    妓女虽是下九流的职业,却历来是文人墨客最钟爱的题材之一,温见宁也不能免俗。

    鸳蝴派以妓女题材的作品数不胜数,到了新派文人的手里,她们则摇身一变成了摩登的舞女。文学作品中的妓女大多她们身世悲惨,遭遇堪怜,又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让人忍不住想窥伺她们的内心世界。

    她选择这个题材还有一个原因。

    上一本小说中,她将主人公活动的地点放在了上海。然而温见宁久居香港,对上海的了解仅限于数年前的惊鸿一瞥和这些年报纸杂志上的描绘。写的篇幅一长起来,难免会束手束脚。至于塘西,她虽然没去过,但毕竟她人在香港,想取材总归是有办法的。

    之前得知温柏青的事后,温见宁曾给远在上海的齐先生写过一封信,向齐先生询问她在香港是否还有朋友了解塘西的情况,只是齐先生那边还一直没有回复。

    不过她也不着急,先一边在稿纸上打故事的框架,一边等信。

    若是齐先生没有门路,她再另想别的办法。

    因忙着构思新的小说,温见宁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晚饭前才下楼。

    这时,一早出去赴宴的梅珊与温静姝,还有白日里一起和同学去浅水湾饭店游泳的见宛她们也回了别墅,众人正在楼下的沙发上闲聊。

    因是夏天,温家的女人们再注意保养,每日出门皮肤都晒成了蜜色。好在时下正流行这种肤色,才免去了她们的许多担忧。只有温见宁一个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皮肤白的晃眼。

    梅珊看她下来,连忙招手让她过来坐下,并开口劝道:“见宁,我听说你今日又待在房间里一整天,连午饭都是让人送上楼的。平日上学期间你这样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放假,你还要把自己关在屋里。时间久了,会憋出病的。”

    她语气中带着责怪,仿佛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对温见宁表示关切。

    一旁的见绣也跟着点头。

    同住一个屋檐下六年,温见宁对梅珊的态度已比从前缓和了不少,还找了个借口敷衍:“外面太阳太晒了,我头晕,不想出去。”

    见宛在一旁冷笑:“瞧你整日躲在房间里装作用功读书的样子,也没见你有林黛玉的诗才,反而先得了她一身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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