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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婆婆的人生(快穿) 第98节

    他如今唯一翻身的机会就是来年的县试,如果不能一举得中,一家人窝在这破院子事小,地已经卖了,明年没有地种,秋日就没有粮食收,别说供他读书,一家子都要饿肚子了。

    婆媳俩不敢再闹。

    高氏想哭,实在是忍不住,又不敢在家里哭,干脆往后山跑去。

    哭了一场,天渐渐黑了,始终没有人来找,她自认这些年在孙家付出良多,现在出了事,婆婆却跑来怪她。男人也不再体贴……她干脆摸黑回了娘家。

    天黑了没看见人回来,烦躁的孙母忍不住开骂,孙明槐心情也烦,但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让妻子寒心。否则,家里的事只会更多,失了高家这门姻亲,愿意实心帮他的人家又少了。

    夜里的村子并不安静,一路走来,都是虫鸣声和狗吠声,孙明槐怕有狗撵自己,走得格外小心。

    冬日的夜里很黑,只能隐约看得到地上的路,路过一片草丛时,孙明槐忽觉得身后不对,回头一瞧,只看到一个纤细的巴掌朝自己拍来,紧接着膝盖一疼,他整个人控制不住趴倒在地。

    正想出声喊人,腿上一阵剧痛,痛得他眼前一黑,愈发看不清面前情形。于是,张口喊人变成了惊天的惨叫。

    黑暗的村子里有人惨叫,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烛火,很快就有人围拢过来,看到趴在地上脸白得像鬼似的孙明槐,众人都挺惊讶。

    “大半夜的,你怎么在外头?”

    “是啊,嚎得那么惨,刚我还以为杀人了呢。”

    “孙童生,你哪受伤了?是不是崴了脚?”有人贴心,上前试图扶起他。

    孙明槐刚一动弹,只觉得右腿一阵剧痛,仿佛整条腿都在痛,也分不清哪里受了伤。

    他哑声道:“别动我。”

    一片疼痛里,他满脑子都是有疾者不能参加科举的规矩。心头忽然升起了惧意,如果他的腿再也好不了,以后怎么办?

    他勉强打起精神:“请大夫。”实在太痛,他声音不大,周围的人也不知道听见了没,都觉得他不能躺在冰冷的地上,很容易被冻病。于是,好几个热心人抬手抬脚,将他抬进了最近的人家。

    期间孙明槐一直在惨叫,众人自认都格外小心,便没理会。

    进了屋,昏黄的烛火下,众人看到他变形的腿骨,都挺沉默。孙明槐痛得厉害,声如蚊呐:“大夫!”

    众人回过神来,家中的男人已经去寻火把。孙明槐看到了众人看到他腿时的神情,心中大骇,急忙道:“镇上的大夫……”

    闻言,众人都挺赞同。

    取火把的人回来,听到要去镇上请大夫,倒也没拒绝,只问:“这诊金你们得给我。”

    他是好心帮忙,却万万垫付不起诊金。

    孙明槐:“……”没有!

    太过疼痛,睁眼都费劲,一阵困意袭来,他不敢睡,颓然道:“去找我娘。”

    等到孙母得到消息赶过来,先是哭天抢地一番,又求了边上相熟的人家,终于拿到了几个铜板。这才有人去请大夫。

    等待大夫的间隙,孙母哭得稀里哗啦,又忍不住问:“你怎么受伤的?都晚上了,你跑出来做甚?”

    问及受伤缘由,孙明槐瞬间就不困了,勉力睁开眼:“有人打我。”

    闻言,围着他的众人瞬间退开了去。

    117.  第四个婆婆 二十一       在这个家……

    在这个每家每户只够温饱的时候, 谁家要是有人生病受伤,就和天塌下来一般。

    孙明槐尤其不同,以前村里人没少听他娘念叨儿子不能受伤, 否则会影响前程之类的话。所以,地里的活孙明槐都是不干的。

    如今他受了伤,还称是别人打的, 这万一赖上自己, 一家子都完了。

    孙家耍赖又不是没有先例, 钱小喜被骗财骗身后还被倒打一耙的事可刚发生。钱母现在还天天找孙家的茬来着。

    孙明槐痛得厉害, 隐约看到众人离自己更远,闭着眼睛道:“是个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

    “你看清楚了?”孙母满脸愤怒, 已经开始撸袖子。

    “一定是个女人。”孙明槐实在疼痛, 哀嚎了一声, 继续道:“没有那么瘦小的男人。”

    孙母心疼儿子,也想找到罪魁祸首。要知道,儿子这伤严重,治伤需要不少银子, 最要紧的是会耽误他看书参加县试。

    “是谁?”

    孙明槐捂着头,继续嚎叫。

    孙母急得又问了两遍, 跟上的人看不过去,将她拉了一把:“先请大夫来包扎, 等他缓缓再说。”

    “天杀的混账, 就是看不得我们好。”孙母说着, 眼泪已夺眶而出。

    边上的人安慰了两句, 她哭得更凶了。

    柳纭娘从外头进来,好奇问:“我听到这边乱糟糟的,出了何事?”

    孙母没有搭理她, 孙明槐实在痛得厉害,这会儿正在闭目养神。

    一屋子人挤挤攘攘,看在汪海的份上,都很乐意帮她解惑,众人七嘴八舌将事情说了一遍。

    柳纭娘沉默听完,好奇问:“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做甚?”

    所有人看向了孙母。

    孙母绝不会让儿子夜里出门,若知道他行踪,早就阻止了。她嗫嚅了下,喃喃道:“我不知道啊。”

    众人:“……”

    他们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孙明槐和钱小喜暗中苟且骗取银子读书的事。如今的孙家愈发艰难,他该不会又找着了相好了吧?

    屋中静默了一瞬,众人下意识都开始回想自家的女眷夜里有没有出门。

    孙明槐感觉气氛不对,解释:“我找孩子他娘。她生气了,这个时辰还没回家。”

    孙母知道儿媳生气跑出去的事,但没想管。想着明天再把人哄回来就行。谁知一个没注意,儿子竟然跑出来找人了。她满腔的担忧顿时化成怒气,破口大骂:“她只会添乱,要跑就跑了,随她去,你找她做甚?”

    被母亲吼了,孙明槐懒得搭理,也实在没有力气回话。他要是知道自己出来后会被人打断腿,也绝不会踏出家门一步。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孙母一边哭,一边咒骂儿媳多事。

    半个时辰后,大夫赶到。看到孙明槐的腿时一脸慎重。

    孙母见他神情不对,殷切道:“大夫,您可千万要治好我儿,他的腿不能跛,否则,这辈子就毁了……呜呜呜……他是读书人……要科举……以后是要当官的啊……”

    大夫见过不少人崩溃求他,但对着孙明槐这条腿,他真下不去手,一脸为难道:“这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骨头自己就能长好,但有的人无论用多好的药,照料得多精心,也还是会弯。”他沉声道:“丑话说在前头,骨头断成这样,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前去请大夫的人已经知道孙明槐的断了骨,所以,特意请的是镇上最有名的接骨大夫。

    听到这话,孙母愈发担忧,但这已经是目前能请到的最好的大夫,不接受也无法,她哭着又拜托了一遍。

    大夫出手挺慎重,请了壮汉拉直了孙明槐已经弯曲的骨头,在这期间,孙明槐嚎得像待宰的猪,等到骨头接好敷了药,大夫和他都如刚从水中捞出一般,满头满脸的汗。

    “这大半夜的,你们还是别回去了。”有人提议:“天亮之后再说。”

    此话得到了众人附和。

    赶夜路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摔跤,抬着个人就更危险。孙明槐伤成这样,万一因为自己让他伤势加重,谁都担待不起。

    高氏就是村里的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到底还是传入了她耳中。赶来的时候,她又是担忧又是害怕,看到大夫接骨,她缩在人群里不敢吭声。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往下落。

    众人散去,孙母发现了儿媳当即扑上来就打:“你不是要走,又回来做甚?把我儿害成这样,你个丧门星,没事往娘家跑……有本事跑,你别回来啊……”

    高氏的双亲也赶了过来,看到孙母发疯,高母白日里听了女儿诉说的委屈,对亲家母满心怨气。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做人要讲道理,这走路摔跤就跟吃饭噎着一样,那都是天意。合该明槐有此一劫,怎么能怪我女儿?又不是我高家让他来找人的?”

    “什么摔跤,明槐那是让人给打的。”孙母怒吼:“要不是他夜里出来,歹人也没机会动手!都是她的错……没事往外跑什么?”

    高母辩解:“要不是你胡乱发脾气,她也不会回娘家。”

    孙母振振有词:“谁家儿媳不挨骂,她气性那么大,留在家里做祖宗多好,嫁什么人?”

    高母无语:“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你是真不讲道理。明槐挨了打,你不去找歹人发脾气,逮着我女儿骂,她嫁到你们孙家是去做儿媳,给你们家生儿育女的,可不是给你做出气筒的。”

    孙母怒火冲天:“她错了我还不能说吗?她不乱跑,明槐怎么可能遇上歹人?”

    两人吵吵闹闹,边上一双年轻夫妻面色越来越难看。

    以当下的风俗,都说家和万事兴。自家不能吵架,外人也最好别在自家的宅子里吵,否则家里会越来越倒霉。

    两人好心好意接纳了孙明槐进来歇着,用了家里的盆和热水,连布都拿出来两块,被褥也脏了,虽说可以洗,可这个冬日里被子不好干。又有村里这么多人挤挤攘攘看热闹,明天还得好好打扫……这些都算了,谁让自家刚好在这儿赶上了呢。大家同住一村,该帮就要帮一下,谁都有难的时候,不能太斤斤计较。

    可两家在这吵架,他们实在忍不了。

    年轻妇人脸皮薄,不太好意思说。她婆婆就没这个顾虑,扬声道:“我们家好心好意帮忙,你们却跑来吵架,这是恩将仇报。要吵出去吵,否则,就把孙童生抬走!这又不是我们该的,搁这儿吵,亏你们想得出来……”

    两家稍微冷静了点,孙母赔笑了几句。那小夫妻秉性善良,虽面色不好,也不再执意让孙家把人挪走。这大半夜的,万一孙明槐在挪回去的时候又摔一跤,导致他日后变成了跛子,就算孙家不计较,他们也良心难安。

    众人散去,孙家婆媳守了一夜,天亮时找了床板将孙明槐弄回了破院。

    高氏本来还想让男人哄哄自己,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敢再闹,老老实实回去伺候。

    村里的人在谁家受伤生重病时都会上门,就如当初钱小喜摔着腿,好多人都上门探望一样。

    此时也有不少人去孙家。

    柳纭娘对外不止一次的表示过讨厌孙家人,两家是断绝往来了的,所以,她没有去看。

    倒是钱母,空着手紧跟着村里人进了门,又将孙明槐贬得一无是处。

    “以前我去镇上,听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不能科举,地里的活也干不了……呵呵……可不就是废人一个么!”她满眼鄙视:“这心眼不好的人,就该是这种下场。不过,他小白脸一个,能讨不少人喜欢,去镇上做小倌倌,也是一条出路哈……”

    她对着院子里的人说,可这样的话谁敢应承?

    孙母在厨房里烧水,满院子都是好心好意前来探望儿子的客人,她没想在这些人面前吵架,显得自己刻薄。可是,钱母真的是欺人太甚。她质问道:“明槐受了伤,你很高兴?”

    “当然高兴了,这是恶有恶报。”钱母满脸得意:“黑心烂肠的玩意儿,老天终于开眼了!”

    孙母上下打量她,身量不高的纤细妇人,力气也大,搞不好就是她!

    有了这个念头,孙母真心越看越像。

    如果儿子说打他的是个男人,那一定是汪海!

    可是女人……村里最讨厌儿子除了汪海他娘之外,就是钱小喜的娘。

    前者前两天才打了儿子两巴掌,听说这些日子一直在张罗搬家的事。也只有钱小喜她娘才会这么不讲究。再说,她可不止一次的表示要毁了儿子的前程。

    她沉声问:“打人的是不是你?”

    钱母:“……”什么玩意儿?

    她愣了一下,张口就骂:“本来就是他孙明槐对不起我钱家,老娘想打他,可不用避着人,至于半夜不睡跑出来堵人?”

    孙母一个字都不信,家里出事后,众人面上客气,私底下议论孙家不厚道的人多了去,她现在看谁都对自家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