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页
“你想清楚了就成。”皇后又说:“如此倒也不错,你和你那侍卫人情世故都不明白,也不懂怎么调养,上头有几个长辈手把手教着也不错。每个月带着皓儿回来看看我和你父皇,母后也就放心了。” 承熹笑道:“不过三两步路的功夫,我天天回宫都成。” 两人的婚事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在大余县被擒住的裕亲王已经被兵士押解上京了。 太和殿上,裕亲王坐在轮椅之上,满头乱发,形容落魄。裕亲王在先帝仍在位的时候就断了右腿,面君不跪还是先帝亲赐的特权。此时也 作者有话要说: 太和殿上,裕亲王坐在轮椅之上,满头乱发,形容落魄。裕亲王在先帝仍在位的时候就断了右腿,面君不跪还是先帝亲赐的特权。此时也没人敢叫他跪下。 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以往最亲近的幕僚,曾经被文宣帝派去监督裕亲王的两个典签官也跟在他身后,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这两个典签官刚到了虔城的头几年,还尽职尽责地监督裕亲王的一举一动,每月传回来的记事足有一指厚。慢慢地,也就越不上心了,曾经的天子门生早已成了裕亲王的亲信了。 见别人都低眉敛目,偏裕亲王一人盯着陛下看,老魏公公冷声斥道:“罪臣焉敢直视天颜?” 众臣偷偷瞟了一眼,见裕亲王果然直直盯着陛下看,丁点都不收敛,一时都抹了一把冷汗,这位大概是摸准了陛下仁慈,才敢如此放肆。 只有坐在龙椅上的文宣帝看得分明:裕亲王哪里是在看他?根本就是在瞅他座下的龙椅,眼睛一眨不眨的,眼底满满都是不甘。 ☆、事毕 “姑母,这是怎么了?”跪在后首的小倾慕挪了挪膝盖,小声问重润。 当日裕亲王给容元臻祭祀的时候也带着倾慕去了,同样带去的还有容元臻的两个儿子,一嫡一庶。裕亲王却在被抓的当口将嫡长孙托付给了自己的亲信,只剩下了倾慕和另个庶子被一路带上了京。 这两天小倾慕总是跪人,膝盖上一片青紫,稍稍动了下就疼得轻轻嘶了口气。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重润唯有苦笑:“咱们做错了事,倾慕再忍一会儿。” 小倾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细声细气地说:“我能不能去找堂姑母呀?堂姑母能帮我们说话。” 重润摸摸她的小脑袋,也不知道先前她和承熹两人只有几日的缘分,怎么偏偏倾慕就记挂上她了?倾慕如今还不知道害死了她父亲的就是承熹的人,重润也没与她说。 这孩子死了父亲之后只掉了几滴眼泪,没哭没闹,可能她年纪太小,还想不明白过世是什么意思;也或许明白一些,却不怎么伤心。 重润看着她就想到了自己,一时甚至有些羡慕她:若是自己懂事迟一些,大概也能如倾慕一般,放弃这个只生不养的糊涂父亲。 可承熹怎么会帮他们说话呢?她虽心地好,可又不是个蠢的,即便倾慕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臣以为,亲王一时糊涂才犯下如此大错,却罪不至死。”鸿胪寺卿何大人出列启奏。 另一位老臣也出了列,假装抹了抹眼泪痛声道:“先帝在时,也曾说过亲王性行淑均,志虑忠纯,此番定是受了jian人挑唆才犯下如此大错。” “臣附议!” 文宣帝沉着脸没作声。他登基的第二年才有了承熹,如今承熹已经二十有三,算算他在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二十多年。不敢说是一代明君,却也能算得上是励精图治,三思而行,不敢恣意分毫。 可这些所谓的天子近臣明明摸透了他的心思,却处处悖他的心意说话,不说为江山社稷着想,反倒向着一个其心可诛的逆贼。 站在后首的新臣却个个疾声厉色:“裕亲王身为皇亲却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其心可诛!如今其党羽尚未尽数捉拿,需得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朕以为,天子犯法,应……”文宣帝正要说话,却忽的凝住了视线。 裕亲王身后的典签官神色一厉,忽的上前了一步。他本就站在裕亲王的身后,这一步便紧贴上了裕亲王,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刺进了裕亲王的脖颈。 裕亲王眼前一花,喉间一簇鲜血激射而出。一时竟感觉不到疼,伸手一摸满手湿濡,连忙死死捂上自己的脖颈。 “你……”他想张口喊人,却惊觉自己已经出不了声。 “大胆!” 裕亲王身后的幕僚乍见此□□,霎时目眦欲裂,本已经被封死了xue|道,情急之下全身内力乱窜,竟强行冲破了xue|道。提了真气一掌击在那典签官的前胸,将他击飞了出去。 那典签官一头撞在龙椅下的太白玉石阶上,当场被撞了个头破血流。 老魏公公抖着手挥了下拂尘,旁的殿前监醒了神,手忙脚乱拥上前挡住他凄惨的模样,生怕陛下受惊。 多少年来,见过御史触柱的,见过老臣死谏的,太和殿的金龙柱也染过血。可污了这白玉阶还是头一遭。 那典签官挣扎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跪下,却因五脏六腑被击了个粉碎,只能深深喘着趴伏在地,双目无神地盯着白玉阶的九龙纹,“臣……臣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年……” 文宣帝挥了挥手,将挡了他视线的小太监喝退,见这记不清名姓的典签官恍若癫狂一般凄声笑道:“陛下该是一世仁君,大义灭亲的当不得仁君……便由臣来做这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