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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大爷和江洵插不进话,从头到尾把江俨好好打量了几遍,听江俨问:“祖父呢?” “他在宫里等着呢。” 江俨一怔:“怎么进宫去了?” “先前你不是到了南阳,你前脚刚给家里头来了信,没两天宫里就来了人,请咱们一家进宫去说说亲事。”江夫人又说:“去之前我还心中惴惴,你年纪这么大,偏偏把公主给唬弄住了,娘就怕陛下和娘娘冷了脸,是因为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不得已跟咱们说这亲事的。” “谁知进了宫才知道,陛下和娘娘都是和气人,你祖父不知怎么对了陛下的脾性,已经在宫里住了四五天了。今儿个你祖父也想出来接你,可你爹和我寻思着他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便让他在宫里等着了。” “孩儿不孝,劳祖父和您二老挂心了。” “如今我儿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江夫人不由唏嘘,又絮絮叨叨说:“先前我在宫里住了两天,公主那孩子叫了我一声奶奶,我听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夫人又说:“陛下和娘娘的意思是这月底就成亲,可如今这个月只剩下五六天了,哪里来得及?这月又没什么好日子,我琢磨着要往后拖拖,起码要拖个十天半月的,总得把该有的体面都准备齐全了。三书六礼挨个走一遍,也得半个多月了。” 江俨忙说:“可不能再拖了。”公主的肚子已经显了,再往后拖,大着肚子嫁人,刚成亲就生娃,明着不说,暗里得有多少人说公主的闲话? 江夫人一怔,随即又捂着嘴揶揄道:“你这多少年都等过来了,怎么这十天半月就等不得了?” 公主怀孕的事江俨只跟太子说了,因为怕回了宫之后帝后和皓儿那里还有一番波折,便没跟家里头说,怕他们空欢喜一场。 此时江俨老脸一红,总感觉这事自己做得不地道。如果公主只是个世家小姐,没成亲便怀了孩子,不知暗地里会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戳。虽他有个面首的身份,到底不是正经名头。 周围人多,江俨怕别人听到了又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支支吾吾说:“公主她……咳咳……” “啊?公主怎么了?”江大爷摸不着头脑,江夫人醒过神来忙拧了他一把,跟女儿对视一眼,笑得眯了眼。笑过之后又拿手帕抹了抹眼睛:“这都多少年了,娘就没指望从你这里抱上孙子。” 江大爷往后头细细瞅了瞅,又问他:“你司大哥呢?” “被人掳走了。”江俨抿抿唇:“我们刚到虔城的第三天,他就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是一个江湖中人。” 江洵抽抽嘴角:“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掳走?” “两人瞧着似乎是旧识。”当天夜里江俨跟那人过了两招,听明白对方的来意就停了手,可那人却不依不饶,问清楚江俨和司易两人住得不是一间屋子这才消了火,抓着司易走了。 司易也没怎么挣扎,一副认命的模样。 想起自家那个有龙阳之癖的二叔,江家人都明白了,也没再说什么。 帝后的车辇之上,承熹方上了车,文宣帝起身想扶着她坐下,大概是太激动了,一脑袋撞到了马车顶上,他也浑不在意,侧过脸抹了抹眼睛,唏嘘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承熹你受苦了。”皇后怜爱地摸摸她的手,“瞧你这都瘦……”话说一半忽然卡住了,皇后又笑说:“你那面首倒是个有心,你这回出去受了一番苦,居然人还胖了些。” 文宣帝掩着口咳嗽了一阵,脸色有点发白,承昭刚给他拍了两下背便被文宣帝拂开,笑呵呵说:“没事。” 皇后瞧了瞧承熹的肚子,承熹穿着宽松也瞧不出来,便笑着问:“我听承昭说,你……”想到此处还坐着个皓儿,皇后忙打住了话头。承熹有了身孕的事他们还没敢跟皓儿说,怕哄不住他,便等承熹回来再说。 “一路上可有什么不适?回宫后赶紧让太医给你诊诊。”说话间皇后右手微微一动,似乎是想上手摸摸承熹的肚子,却又碍着身份不好意思上手摸。 承熹抓过她的手在自己肚子上小心碰了碰,笑说:“月份还小,什么都摸不出来。” 皇后手僵了一瞬,被承熹握住手腕的时候还轻轻哆嗦了一下,承熹忙问:“母后你的手怎么了?” “自打你在襄城出了事,你母后天天抄好几遍佛经,一连抄了俩月。”文宣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手腕子都肿了一圈。” 皇后若无其事地掩了掩袖子,宽慰道:“也没什么,天天都有医女给我用药酒敷,如今已经不疼了。” 江家也跟着进宫聚了聚,吃过丰盛的午膳后,长辈都去别处商量承熹和江俨的亲事了,连带着江俨也被叫了去,细细说说公主从襄城被掳去虔城,再一路回京的情况。 皓儿戳了戳公主的脸颊,抽抽鼻子可怜兮兮说:“娘亲,我想你想得都瘦了,你怎么都变胖了?” 他的小胖手上原来有四个微微凹陷的小窝窝,现在都没了,又长高了一寸多,瞧着是瘦了好些。 “真的胖了?”承熹照照镜子,好像真的胖了一些。这些日子吃用都精细,又因是盛夏外边日头太毒,常常在屋子呆着,散步也是卡着时辰走的,出行都靠车马,确实是胖了。 皓儿这么问,承熹一时无言以对,想着无论如何再不能瞒他了,便牵过皓儿的手放在自己大了一圈的肚子上,笑眯眯说:“娘亲怀了个小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