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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承熹若有所思,估摸着以公主的玲珑心思已经明白些了。江俨继续道:“他们所求的,正是这一类专门供给皇家的宫廷画作。若是能收藏这样沾了皇家贵气的画,方显得自己身份尊贵。” “可宫廷画师的画作定然不能轻易流出宫,也不能在明面上买卖。民间想要以假乱真的却大有人在,自然画艺高下千秋万别,价钱也不能一概而论。” “而公主笔下有贵气,自然画什么都是好的。”前朝画作难得,宫廷画更是难寻,两样加起来便能卖个高价。 承熹听得瞠目结舌了。她知道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可万万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门道。沉默片刻后,不禁摇头叹道:“我本以为自己博闻强记,读过不少诗书。可听你这么一说,原是我孤陋寡闻了。” “哪里算得上孤陋寡闻?”江俨忙说:“不过是些奇yin巧术罢了,虽是骗人,却也能应付一时之急。” 承熹握着笔迟疑了一瞬,忍不住问:“这能糊弄得了内行人吗?” 江俨笑了:“试试看就知道了。” 承熹心中仍有些惴惴,想了想也是这个理,舔好墨略一停顿,下笔时便心无旁骛了。落笔画了一副富贵花鸟瘦石图。既是达官贵人想要的,富贵花鸟,长寿瘦石,也算是好寓意了。 画完后又提了款,仿了前朝一位名家的刻印。再加上江俨以前又见过太子的私印,也仿了出来,盖在了右上角。意思便是前朝宫廷名画,当今太子收藏过的。 等了一刻钟,画便干了个透。江俨在干透的画纸背后用藤黄加赭石成的浅色浑水涂抹,染成旧的颜色。又拿排笔蘸了隔夜的陈茶,在纸上均匀涂抹,白纸慢慢地变黄了。 待画纸干透,因固定了画的四角,纸的褶皱起得不多,却很明显变旧了不少。 “这能行么?”承熹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见纸张果然十分脆,拿起来透光一看,上头有像风化一样的斑点。再看几枚阳文印,秀劲质朴相得益彰,一看便知是有功底的。 “这画是假的,又讲不清来历。若是别人问起这画是怎么来的,咱们又说不清,不会被报官吧?” 江俨小心翼翼把画的四条窄边裁出来,装作是从裱褙上裁出来的。卷好后,又在画轴的侧面用染了点点灰尘的泥水抹了两下,不疾不徐解释说:“宫中真迹极少流出,就算是大家也辨不分明。” “故而民间慢慢有个了说法:但凡是来历分明的,卖家能讲得头头是道的,十有八/九是假画;反而越是来历不明的,是真迹的可能就越大。” “那要卖给谁?可找好了买家?” 江俨摇摇头:“不用去找,古玩楼旁边便有典当行,自有识货的在那蹲点。” 承熹照了照镜子,见脸上的妆容没有花,仍是一张黑黄的脸,便与江俨一同去了。 一般人家没有什么老物件,而能过得下去的人家也不会轻易来当祖辈留下的老东西。典当行瞧着冷冷清清的,铺面也不大,格挡里头坐着几个正在玩牌九的老头儿,见有人来了,手上还抱着个画轴,登时来了兴致。 台面上写着几个大字“来路不明不当”,承熹扯扯江俨的袖子,指着给他看了看,江俨摇摇头,示意无妨。 很快地,一个佝偻着背的白胡子老头儿走了出来,一把白胡子乱糟糟的,有些不修边幅,唯独两只手十分干净,指甲修剪圆润。他接过江俨手中画轴慢慢打开,眼睛一亮,又眯着眼细细瞧了瞧,更觉不是凡品。 江俨拱拱手,不卑不亢道:“这是前些年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如今家中生变,一时周转不开,还请您开个价钱。” 这老头儿抬眼瞥了江俨和他身后的承熹一眼,眸光微闪,又强自忍耐下眼中精光,指着一处让两人坐下。 他从木匣子里小心掏出一副黄玉镜架在鼻梁上,细细瞧了瞧手中这画,随口说:“瞧着也不是顶好的物件,只能算个中上,你开个价吧。”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样的道理江俨自然一清二楚。他虽常年在宫里,不掺和家中生意,可毕竟是古玩大家出来的,江家的孩子各个脑子活泛,江俨也差不多哪儿去。 和气生财的道理江俨懂,却不会用。也不说别的,当下一口咬死:“五千两,不二价。” 作者有话要说: 1.新画做旧和制墨方法来自百度。宫廷画师什么的,是鉴宝节目看多了,自己胡诌的,莫考据…… 2.虔城再写一章,然后就要离开了,会采取一种比较特别的方式离开。回京大概还得写个五六章…… ☆、盛王 那老头儿倒吸一口凉气,“嗬,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五百两不少了!” “五千两。” “你这小子懂不懂行情?七百两差不离了,你这画我看过了,不过是中等物件,七百两你我都有赚头。” 江俨静默不语,只摩挲着手中画轴,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老头等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只好又加了价:“一千两,我咬咬牙做你这笔生意。如今生意不好做哟,闹不好就是血本无归的买卖,我担这么大风险,总得有点赚头吧?” “五千两。”江俨又是一句五千两,任那老头儿侃得天花乱坠,他自岿然不动。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两千两顶天!一个铜板都不能再多了!不成那就甭谈了!”话落摆手就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