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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昭带着这假尸体回了京,关于公主的事秘而不宣。民间百姓传言公主突染恶疾,只能回京去治。 裕亲王这边的幕僚听到了消息,心中有惊有疑。 “会不会是太子发现了蹊跷?” “那傀人做得如此相像,马车又是在他们眼前坠了崖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再者说,襄城南北门解了禁,定是信以为真了。” “那为何不报丧,却说公主突染恶疾呢?” “嗐,皇家的事你们还不明白?定是怕公主死在自己封地的事传出去不好听,堂堂公主客死他乡,这说出去多丢份,这才说是染了恶疾。回了京城隔上一月半月再报丧,名头好听些。” 众人想想都觉他说得有理。等到起事之时,把真公主摆出来,按照皇帝老儿对公主的疼爱,也由不得他不信。 仍在襄城的江俨此时却是焦头烂额,怕人起疑,太子和众侍卫都撤了走,只留下江俨和十几个暗卫。 他又把那春莺楼里的姑娘挨个逼问了一遍,这些姑娘平日有人哄着宠着。江俨又不是个和善面孔,往日板着脸便十分严肃,此时眼中满是通红红丝,神情狠戾,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不少楼里的姑娘。 一个姑娘红着眼睛走上前来,哭哭啼啼主动认了:“那些人……是在我房间里换的衣裳。” 江俨眸光一厉,那姑娘缩着脖子嘤嘤哭泣,一连打了好几个哭嗝,仿佛面前的江俨是吃人的虎狼一样,哭得气都喘不顺了。 江俨揉揉酸痛的太阳xue,放缓了声音又问她一遍。 “他们在我屋里给那女子换过了衣裳,就抱着她出去了。我听到他们说到了什么‘棺材’,没过一会儿,便有丧仪队行了过来。” 当时假扮陆甫的容元纶顺着府中密道行到春莺楼,在这处与假公主掉了包,出门的时候把真公主塞进了棺材,假公主坐上了灰顶马车。 这姑娘却也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描述了随行的两个女侍卫的模样,暗卫忙按她所说画了下来。 心知那丧仪队有异,江俨当日傍晚便追了上去。上了官道又行两刻钟,道路四通八达,地上全是车辙印马蹄印,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他们留下的。 襄城往北走只有两条岔路,可往南走却连通南边的荆门、随州、宜昌,沿途的村庄更是数不胜数。 而江俨不知道贼人是裕亲王的人,假陆甫面具底下到底是谁,他也想不明白;那丧仪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只打问到这伙人在襄城住过半月,也无人知道他们是从何处来的。 江俨焦头烂额,根本不知该去哪儿找。 他在襄城滞留两日,与手下的十几个暗卫把襄城周边的六个村庄摸了个遍,也没探问到公主的消息。 待第二日深夜时,一个暗卫沉声行了个礼,把背上的大|麻袋丢在了地上。 江俨点点头,叫他下去好好休息,盯着麻袋静静凝视好一会儿。 那麻袋里头不知装了什么,兀自扭啊扭,江俨这才上前把麻袋口上的绳子解了开。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深深喘了两口气,吐出了塞在嘴里的帕子。 这人约莫而立之年,下巴上一小撮山羊胡拾掇得十分干净,眼神光亮,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袖子里头揣着的黄符散了一麻袋,通身上下仿佛写着“神棍”二字。 这人是九年前被江洵从南边带回来的,名曰司易,于命理玄学上有些本事。九年前不知跟谁结了仇,一路被人追杀,江洵沿途瞧见,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便带回了京城。 此后的九年,司易都安安分分呆在京城,连京郊都没去过。 他从九年前到了京城的时候便是这幅模样,如今多年过去了,却丁点没显老。江家心知他的身份背景有古怪,却也不欲追究别人私事,权当家里养个闲人。 司易平日里走街窜巷,从他身边路过的人他一眼就能瞧明白面相,逮着谁都要问问人家八字,十分得讨人嫌。 他算命的本事也是时好时坏,江家从古玩业,司易能算清楚宝物的来路正不正,上头是不是有邪气,也算是有些用处。 这些年给江俨算姻缘的也是他,大多时候算得准,偶尔算得不准,江俨信七分,疑三分,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先前司易被暗卫装在麻袋里,一路大头朝下被人拎着走,此时正是头晕脑胀,看人都是两个影儿的。 好不容易那阵晕眩消下去,看清面前人是江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肚子里头全是坏水!我不早说了嘛!我此生不能出京城,一步都不能出!出了京城就处处危机四伏啊!” 江俨面无表情,也不作声,就那么盯着他看。 司易被他盯得有点怵,只好道:“有话你就赶紧说,我还得赶紧回京城呢!” 江俨扯唇冷冷一笑,“你先前算出我与公主的婚事会途中生变,是不是就是说得这事?你既早知道,为何不与我提个醒?” 那时他只想着陛下和娘娘会不同意,却万万想不到竟有jian人作祟。可他既然算到了,为何不与自己提个醒? 司易摸摸下巴下的山羊胡,神神叨叨说:“天机怎可说破?这是你二人命里的最后一劫。”习惯了说话大喘气,他转言道:“不过不用担心,这回有惊无险,保管两月内你俩成亲。” --